所以,外人几乎不知道有虞四郎这个人的存在。
后来,父亲见她和四哥实在投缘,在四哥去了江南后,会每隔两年带她去江南看四哥一回。
只是她依稀记得,每次去看四哥,他住的地方都不一样。
再大些,便是和父亲最后一次去看他,那晚不知四哥是不是偷喝了酒,目色有些迷离。
他坐在澄明的月光下,直直看着她,对她袒露胸臆,说是常年受病痛所苦,不知还有几多时日?他无意婚娶,只想找一方闲山静水,修心养身,编整农、医等类书籍,还可遗福后世。
虞扶苏有所触动,感慨四哥闲云野鹤的心性和高雅志,接了句,“如有可能,我愿和四哥一起。”
四哥真将这句话放在了心上。
虞扶苏记得那是她嫁入皇宫的前夕,夜半下起了濛濛细雨,四哥毫无征兆回了虞府,敲开了她的门。
他立在稀薄雨幕中,脸色近白,面有疲态,却丝毫不折一身风度,夜风微起,他乌潮丝随风轻动翻舞,细雨涤面,眉眼愈深隽雅秀,真似云上仙君落难蒙尘,误坠凡间…
她一惊,忙问,“哥哥怎么回来了?怎么不举把伞?”
他只是握她的手,认真问她,“这桩婚事,小妹愿嫁吗?”
她摇头,自是不愿的。
他在夜雨中缓缓笑开,“那好,四哥带你走。”
他说着便要带她离府。
“可我已经答应父亲了。”
她轻轻掰开他的手指,“我答应父亲了,四哥。”
他的笑意渐渐敛住,隐没在夜色里。
父亲院中的灯烛亮了,父亲把四哥叫了去,不知说了什么,足有小半时辰。四哥从父亲院中出来时,没有再过来找她,而是站在离她十几步外,深深凝视她半晌,默然离去,连夜出了虞府。
自此后的六年,他们再未见过,直到现在,她从皇宫逃出……
……
四哥心思缜密,早已规划好路线行程,这一路6路水路几度转换,终于在行船划入江南水乡连泊的水波中时,虞扶苏心里这些日盘旋不去的噩梦悄悄散去。
一路行来辛苦,四哥身子已然支撑不住,一日早晚用两次药,连带着虞扶苏也小病了一场。
四哥是生来体虚多病,虞扶苏小时候身子很不错,后天磋磨所致,当大夫把她的身体状况和四哥细说时,四哥面色沉郁,修指隐隐握紧。
虞扶苏宽慰道:“如此,就可和四哥一起,去闲山静水间修心养身了。”
四哥眉头渐渐舒展,微微浅笑,“那你我便说好了,小妹,这次谁都不许食言。”
虞扶苏笑着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