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以为除掉我父兄性命仅仅是你自己的功劳吗?有多少人盼着这一日,没有你也会有旁人,早晚的事,我想,父兄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怕,也不会后悔。”
长公主、陛下、昔日虞家的敌党、甚至是冯贵妃,哪一个不想灭掉虞家?
长公主大约没见到虞扶苏痛哭流涕、失魂落魄的样子,反听她大义凛然说了一通,失望之余,又有些怔怔。
分明一家子奸佞,说的倒凛然大义,分明败的那样惨,却又好像不曾输过似的。
“对了,长公主殿下,不知您何时去向陛下请旨,也赐我一死,让我与父兄好团聚?”虞扶苏木然又说了一句,丢下独自愣的长公主,往前走去。
长公主蓦然回神,重拾厉色,对着虞扶苏背影气冲冲道:“好啊,你等着吧,本宫这就去请旨!”
虞扶苏回到毓庆殿,当晚便病倒了,这场病由忧痛而起,牵动体内旧疾,得又快又急,脑中昏昏沉沉的,少有清醒的时候。
混沌的意识中,有匆忙来往不断的脚步声,有贴在她耳边的呼唤,还有压抑着怒意的训斥……
又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药气逼近鼻端。
只听有女声为难道:“陛下,还灌吗?娘娘根本不咽。”
不知为何,这次声音竟能听得清晰了,究竟是回光返照还是病情好转的迹象,虞扶苏自己心里也没底。
“下去。”
“陛下,可是……”
“朕教你下去!”他已然怒,声如薄冰,冷且割人。
侍婢再顾不了许多,哆嗦着告退。
他过来了床边,伸手探探鼻息,把把脉搏,又恢复往初的平静。
“有呼吸、有脉搏,不还没死呢吗?”
“哦,也许没心跳了也说不定?”
他说着,手指移到她胸口,掀她的前襟,“不如朕听听看。”
一只手极慢的抬起,握住帝王手腕,将那只作乱的手按停在已掀开露出的雪肤之上。
帝王未再有动作,只凝视眼前人,看她净面之上秀睫颤动。
虞扶苏睁眼那刻,四目相对,两人谁也没有回避。
“陛下为什么屡次救我?”
这个问题的答案呼之欲出,哪怕编造再完美的理由也无法掩盖真相,只是,那句“不愿让你死”实在难以从他口中说出。
良久的沉默后,帝王终于道:“你不也救过朕吗?”
虞扶苏摇了摇头,紧紧握着他的手腕,祈求道:“陛下,别管我了,求您……允我一死,就是成全我了。”
帝王眸中幽黑如墨,挣开她的手,修指凑到粉颊边,一点点慢慢靠近,许久指尖才落在上面,生疏而小心地摩挲了两个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