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佳彤整个人宛如被霹雳击中一般呆在那里,她有些茫然失措的转过头去,现不知何时父亲也来到了客厅之中,她忽然感觉到自己有种被当众扒光的感觉,尤其是当着家里所有人的面,这感觉让她羞到了极点,她咬了咬嘴唇,站起身一字一句道:“张扬,你是个混蛋!”说完这句话,她捂着俏脸向楼上冲去。
张大官人颇为无辜的摊开双手:“又不是我想说,你非让我说!”
顾明健和顾养养同时叫了一声爸,张扬其实早就觉察到省委书记顾允知的大驾到来,他只是佯装不知,现在才故意装出诚惶诚恐的站起来。
顾允知六十三岁,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也就是五十多岁的年纪,满头黑,浓眉大眼,他的身材虽然不高,可是每一步都充满了力度。他的目光只是在张扬脸上扫了一下,便在一旁的沙上坐下:“小张,来了!”虽然是一句普普通通的问候,可是在顾允知来说已经很难的,以他的身份会亲自前来接待张扬,的确已经是很少见的事情。
张扬恭敬道:“顾书记好!”
顾允知微微点了点头道:“坐!”
张扬就势坐在沙上,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张扬,可顾允知很快就现了他与众不同的地方,别说是他这么年轻,就算是官场老手在顾允知的面前也会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威压,在这种压力下最常有的表现就是手足无措。可张扬不同,他仍然是镇定自如,没有一丝一毫感到拘束不自在的地方,顾允知明白镇定绝不是可以强装出来的,真正的镇定需要强的心理素质和气养功夫,寻常人很难达到这种境界,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似乎已经达到了。
顾明健不由得有些为张扬感到担忧,这厮实在太口无遮拦了,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大姐是处女,如果在平时,顾明健一定以为这是胡说八道,可今天他亲眼目睹了大姐的反应,对张扬的话,他信了七八成。可是他更了解父亲的古板,和对子女的回护,张扬刚才的那番话说不定已经激起了老爷子的愤怒,老爷子越是生气越是表现的平静,望着父亲脸上古井不波的表情,顾明健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顾允知的真正境界远非儿子可以想象,他看人往往看重的是一个人真正的实力,至于这个人的行事方法,旁枝末节他都会选择忽略不计,张扬刚才的那番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一直以来他都在怀疑女儿和女婿之间有所不睦,张扬刚才的话更让他相信,女儿的婚姻可能只是一个表象,一个用来搪塞和欺骗他的表象,顾允知暂且把这些事情摒弃到一旁,轻声道:“小张,你有把握医好我女儿的病吗?”
如果换成别人,张扬少不得要调侃一句,你让我医治大女儿还是小女儿啊,可是现在他面对的是平海省的大老板,不苟言笑的顾允知,张扬不敢,他虽然性情张狂,可是也懂得何时应该收敛,否则那就是愚蠢,那就是跟自己的未来仕途过不去。张扬表现出少有的谦虚:“完全治好我不敢说,不过,通过我的治疗半年后,顾养养应该可以缓慢行走,不依靠任何辅助的工具。”
以顾允知的镇定功夫,此时双目也不禁泛起微澜。他的第一段婚姻并没有带给他任何的子女,在过去因为被打成右派而导致结妻子的离去,下放期间一位女知青爱上了他,并成为他的继任妻子,所以生第一个孩子顾佳彤的时候他已经三十六岁了,三名子女之中他寄予希望最大的是顾明健,然而他的这个儿子似乎并没有继承他的政治基因,虽然在他的约束下没有表现出其他官宦子弟那样的纨绔,可是他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上进心,二十五岁仍然浑浑噩噩,庸庸碌碌的混日子,大女儿顾佳彤骨子里却是充满了倔强好强的血液,这样的性情无论是政坛还是商场都注定她不会甘心居于人下,可她也没能让顾允知放心,她的丈夫魏志诚是东江卷烟厂副厂长,家世也非同一般,魏志诚的父亲是平海工业大学的校长魏长岭,母亲也是平海工业大学的教授,可谓是书香门第。夫妻两人如果只是一个人表现出强势,也许这种婚姻可以保持平衡,可是顾佳彤和魏志诚都是不甘于人下之人,他们之间从结婚前就开始小摩擦不断,到了近几年,彼此间更是陷入了冷战,顾佳彤最近已经在娘家住了一个月,这样下去,他们的婚姻恐怕即将走到尽头,张扬刚才的那番话也解开了顾允知心头的迷惑,倘若女儿和女婿之间至今都是那种关系,难怪他们的婚姻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让顾允知最为揪心的还是这个小女儿,顾养养出生的时候,顾允知已经度过了人生中最落寞最低潮的时候,可以说这个小女儿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直在众人呵护下长大的顾养养,却在三年前放学途中一辆飞驰的汽车撞中,从那以后,她的世界便完全生了变化。
顾允知忽然想起一年前病重妻子弥留之际,抓着他的双手,含泪嘱托他的情景——允知,这三个孩子中,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养养,这孩子单纯、善良……可是命运却对她这样的不公平……允知……答应我……无论花费怎样的代价……都要呵护她,疼爱她,让她在这世上幸福的活下去……
顾允知的心头一阵阵紧,他虽然答应了妻子,虽然他也一直尽量去做好一个父亲的责任,可是他却知道,无法让养养快乐起来,养养向往的是自由,她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像普通人一样站起来,一样生活,她不想成为他人的负担。
所以顾允知在听到张扬充满信心的这句话时心头也感到一阵欣喜,可他人的理智马上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在官场中浸淫多年,他对人的判断能力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眼前的张扬实在太年轻,如果不是他刚才刻意显露的本领,顾允知只会把他要在半年内治好养养的话当成一个笑谈,可亲眼目睹刚才生的事情之后,顾允知对张扬已经多出了几分期待,他点了点头道:“小张,那就多谢你了!”这句话意味着顾允知终于同意张扬为女儿治病,也意味着他打算接受张扬的这个人情。放眼平海,想卖人情给顾书记的宛如恒河沙砾,不计其数,可是能够让顾允知乐于接受的却是少之又少,他之所以愿意接受张扬的好意,根本原因就是为了他的女儿。
顾允知说完这句话,交代顾明健招呼张扬,然后转身走上了楼梯。
张扬并不了解顾允知的脾气和性格,可顾明健对老爷子的脾气可谓是相当的清楚,能够让他出来亲自接见,并陪着说两句话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他也清楚老爷子之所以会对张扬如此客气那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可从这一点也证明,张扬的确很有一套。
顾养养听到父亲答应让张扬为自己治病,整个人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移动轮椅来到张扬的面前:“张哥,你什么时候替我治病?”
顾明健不禁笑道:“你急什么,张扬既然答应了你,他肯定不会反悔!”
张扬道:“现在吧!”他看了看顾明健道:“有没有清净点的地方?”
顾养养道:“去我画室!”
顾明健本想跟着一起过去,张扬却阻止道:“我治病的时候不习惯外人在场!”
顾明健不由得一愣:“我是他哥!”心说你狗日的打什么主意?该不是对我妹妹图谋不轨吧?可转念一想张扬应该不是这种人,就算这厮图谋不轨,谅他也没有那样的胆子。
顾养养笑道:“哥,算了,既然张哥不喜欢外人在场,你就呆着这儿等着。”
“凭什么?”顾明健真的有些不满了。
顾养养嫣然笑道:“张哥是你朋友,你居然信不过他?小说上都写着凡是武林高手治病的时候都害怕外人看到。”小妮子极其单纯,一丝一毫的邪念都没有。
顾明健最终还是没有跟着过去,一来是妹妹这样说,二来他料想张大官人也不敢做出什么非分的举动。
顾养养的画室就位于后院的花园中,画室的顶棚全部是用玻璃搭成,采光很好,雨点敲击在玻璃顶棚上出咚咚的声音,无形之中拉近了人和自然之间的距离,让人感到自内心的愉悦。室内放着画架和写真用的石膏静物,张扬在四周墙壁上挂着的油画和素描前流连,现顾养养绘画的水平相当的高,张扬赞道:“画得真好,我看那些国画院的大师都不如你!”
顾养养银铃般笑了起来:“张哥,我这是西洋画和国画不同。”
“画种不同可是给人的美感却是殊路同归!”张大官人的这句话包含着平凡的哲理。
顾养养若有所思。
张扬来到她的面前,低声道:“养养,在我给你治病之前,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顾养养纯真的美眸望着张扬,一直以来她对外界对于陌生人都有着一种自内心的畏惧感和排斥感,可是她对张扬却没有产生任何的防范,只觉着他值得信赖,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张扬压低声音道:“我给你治病的具体过程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甚至包括你的家人!”
顾养养有些迷惑的看着张扬,可她仍然坚定的点了点头。
张扬蹲下身去,指了指顾养养的双脚:“可以吗?”
顾养养点了点头。
张扬伸手捧起她的左足,除下她的鞋袜,顾养养长期得不到运动的双腿已经萎缩,脚掌很小,苍白而瘦削,其上找不到任何生命的红润,张扬把她的双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之上,轻声道:“养养,我会帮助你疏通双腿的经脉,可是想要恢复如初,除了我的帮助和药物的辅助以外,还需要你自己的努力,我会教给你一套练气的功夫,你要认真修习,我相信半年内应该可以帮助你重新站起来走路。
顾养养一双明眸亮。
张扬用双手握住顾养养苍白的脚掌,潜运内力,顾养养一直没有知觉的脚掌忽然感到一阵刺痛,她的秀眉不禁颦起,仔细分辨着这种感觉,游丝般的热力从她双脚的涌泉穴透入,向上进入申脉、悬中、阳辅、光明,上溯阳明泉、中演、风市直至环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