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路标显示,向北的一条道路是往红石谷煤矿去的,可是还有运煤的大车从东边的道路不断过来,路标上指示上写着张五楼煤矿,秦清道:“原来不止红石谷一个啊!”
张扬对这里的情况也不了解,随便找了一位路边拾炭的老头儿问道:“大爷,这一带究竟有几座煤矿啊?”
那老头儿眯起双目看了看张扬,看他的样子以为是个生意人,眯起眼睛道:“想买煤是吧?还是去张五楼矿,红石谷是国营,煤炭太贵了,去张五楼、李屯能省下来不少钱呢。“
秦清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轻声道:“大爷,您说得张五楼和李屯都是国营煤矿吗?”
老头儿笑道:“啥国营集体的?这红石谷的煤原本就是咱们老百姓的,国家能采,咱们也能采,煤炭的成色质量都一样,谁还不买便宜的啊!”
红石谷从地理位置上处于东西两座山峰的夹缝中间,东山花草满坡,艳阳高招,苍松翠柏,清泉飞瀑,西山却是怪石嶙峋,童山濯濯,共同点就是两山山岩都是褐红色,红石谷因此而得名,按理说这样的岩石应该富含铁成分,可偏偏两山之间挖出的却是黑灿灿的煤炭,现在只要站在两山之巅向下俯视,就会看到一个巨大的煤坑,黑雾弥漫浓烟缭绕,红石谷煤矿开始生产的时间不长,可污染却已经相当的严重。
虽然只是简略的了解了一下情况,秦清就已经知道,这红石谷煤矿的周围还有大大小小的七座煤矿,大都以集体开的形式存在,按照国家低于十五万吨年产量的小煤窑必须关闭的政策,这些煤矿全都属于被关闭之列,让秦清更为震惊的是,这些煤矿几乎都是跟着红石谷煤矿一起兴建的,凭着她的政治直觉秦清已经做出了判断,这些煤窑一定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这一整天张扬都陪着秦清四处走访,他们装成想要购买煤炭的商人,从搜集到的情况来看,这些小煤窑煤炭的价格要比红石谷的国营矿便宜百分之十五左右,这样的利润空间已经很大,据了解,开采的成本不过是一吨百余元的价格,可市场价格要在三四百元。望着鱼贯进出小煤窑的大车,秦清陷入许久的沉默之中。
张扬虽然在春阳的体制内已经混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可是他的注意力大都集中在春阳的西部,很少留意春阳工业区的情况,如果不是陪着新任县长考察民情,恐怕以后也不会注意这片地方。引起他关注的并非是红石谷煤矿的产能和周边小煤窑的生存状况,而是糟糕的路面和恶劣的环境,张扬是个崇尚自然的人,按照现在的说法,他是一个环境保护主义者,假如开设煤矿对环境造成这样的破坏,那么在他看来就是弊大于利,这样的煤矿无论能够创造多少的价值都是没有必要存在的。
红石谷的考察已经让秦清初步明确了未来工作的重点,在美国留学的经历让她接受了许多西方的先进管理经验,也让她看到国外展国家对于环境的重视,这一点上她和张扬的看法是不谋而合的。
返回春阳县城的路上,姜亮给他打了电话,他们几个约好晚上六点在金凯越给张扬接风。
张扬邀请秦清一起前去,秦清考察之后心情显然沉重了许多,摇了摇头,婉言谢绝了张扬的邀请。
张大官人只能把她送回了明珠宾馆,奔波了一天张扬也是一身的尘土和汗水,他在宾馆中洗了一个澡,换上衣服正准备离开,房门却被秦清敲响,原来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准备和张扬一起前去。不过又叮嘱张扬,不得轻易泄露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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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金凯越,张扬的这帮损友看到秦清全都大大的惊艳了一把,别人还没有什么,赵新伟过去曾经参加团市委会议,看到秦清马上就明白这是谁了,这两天关于团市委书记秦清要来春阳担任县长的消息满天飞,再加上秦清的美貌本来就让人印象深刻,认出她并不难。
赵新伟现在对张扬是彻彻底底的敬佩了,看看人家是什么能量,县长还没上任已经和他打成了一片,这种朋友聚会的场合也愿意跟他前来,两人的关系那可真是不一般呢。
赵新伟都这么想,其他人的想法更为简单,都以为秦清是张扬刚刚勾搭上的女朋友,言谈之间自然就随意了许多,秦清在途中已经跟张扬说好了,介绍自己的时候就说是他表姐,可是这帮人都是人精儿,说两人是表姐弟关系,那谁也不会相信。
牛文强看到秦清就是一个倾慕啊,这厮其实过去对海兰就有仰慕之心,可看出张扬和海兰的那点儿暧昧就没敢插手,这会儿听到张扬和秦清撇清关系,不由得眉开眼笑道:“在下牛文强,是这家金凯越的董事,对面爱神卡拉ok也是我的产业。”
秦清微笑着跟他握了握手,调侃道:“我不是查税的,牛老板不必向我介绍财产收入。”
一群人都爆笑起来,谁都看出牛文强打得是什么心思,赵新伟心说你牛文强尽充大个的,人家团市委书记,春阳县长是你能够高攀起的?看到张扬都不提起秦清的身份,显然是不想点破这件事,赵新伟整个晚上都注意自己的言行,生怕留给这位新来的县长什么恶劣的印象。
杜宇峰却是个是凡酒桌子上必聊荤段子的人物,喝了两杯酒,听张扬抱怨最近吉普车老出毛病,笑眯眯道:“过去乡里穷,别说吉普车,就是摩托车都没见过,有一天有人骑来了一辆摩托车,大家都不知道是啥玩意,众说纷纭,最后,把乡里最年长最德高望重的老人给请来了,老人家围着摩托车转了一圈,也没认出这是什么,忽然一伸手握住了排气筒,大声道:是啥俺不知道,不过这玩意儿是公的!”
张扬率先大笑起来,其余人也是笑得前仰后合,只有赵新伟强忍住笑,他留意观察秦清的神情,看到秦清仍然神情自若的坐在那里,轻抿了一口茶,把茶杯放下,轻声道:“杜所过去一直都在黑山子乡干?”
杜宇峰点了点头道:“新近才调到城关镇!”
秦清淡然笑道:“你这么热爱基层工作为什么不在黑山子乡继续干下去?”
一句话听得赵新伟心惊肉跳,杜宇峰却浑然不觉道:“黑山子乡是个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地方,是凡有点本事谁愿意在那儿呆,人怎么也要有点上进心不是?”
秦清微笑点头。
赵新伟瞅了一个机会和杜宇峰一起去洗手间,低声把秦清的真正身份告诉了他,杜宇峰听得目瞪口呆,一股凉气沿着后脊梁骨蹿升上来,后悔不迭道:“张扬个狗日的真不够朋友,这事儿怎么不事先提醒一下?”想起刚才自己还在县长大人的面前聊荤段子,这厮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赵新伟道:“我看张扬应该跟她的关系很不错,他既然不提醒自然有他的道理,这事儿咱们还是别声张。”
两人嘀咕了一会儿这才进去,这一来谁都看出了杜宇峰前后判若两人,秦清马上就猜到十有八九他们中有人认出了自己,于是就存下了离开的心思,她借口去洗手间,留给这群损友一定的空间。
秦清这边刚一出门,杜宇峰就冲了上去,一把卡住张扬的脖子:“我靠啊,你不带那么玩儿人的!”
牛文强和姜亮都是一头雾水,张扬忍不住笑着讨饶,赵新伟苦着脸道:“我说兄弟,你也太不仗义了,带咱们县长来吃饭,至少也要言语一声。”
张扬道:“人家不让说,我也没办法!”
牛文强想起自己今晚的表现,可不是整一个色狼形象,麻痹的,这次糗大了,刚才她说的那句话该不是要查我税收的问题吧?
姜亮也寒了,昨晚那件事可是生在自己的辖区,这留给女县长的印象也太那个点了。
一帮人各有各的心事,以杜宇峰的心思最重,刚才那荤段子聊完,人家直接提醒他了,要让他在黑山子乡继续干下去,苍天啊,大地啊,我这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混到了现在的职位,难不成祸从口出,一个荤段子就把自己打回原形?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只有张大官人仍然没心没肺的笑,把杯中酒干了道:“你们看到什么了?听到什么了?”
毕竟是人家牛文强脑子最为活络,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今晚压根就没在金凯越吃过饭。”
杜宇峰也悟了,敢情这厮跟新任女县长的关系那真是不一般啊,他摇晃着大脑袋道:“我什么也没说!”
姜亮和赵新伟异口同声道:“我什么都不记得!”
张扬望着这帮受惊的损友,轻叹了一句:“卑鄙,无耻,下流,没一个有骨气的。”
秦清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他们神情怪异,心中已经猜到了八分,微笑着端起饮料道:“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牛文强原本还想请人家去歌厅唱歌呢,现在清楚了秦清的身份,这个念头顿时打消了,想泡新任女县长,自己还没那个道行。
一群人恭敬地站了起来,气氛从轻松变成凝重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张扬笑眯眯站起身道:“我去送,你们都留步吧。”
看着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外,这帮家伙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坐倒在板凳上,杜宇峰忍不住骂道:“这狗日的今天唱得是哪一出啊?”
姜亮叹了口气道:“这哥儿们行事如神龙见不见尾,高深莫测啊,咱们只有佩服的份儿,别说了,来!兄弟们,记住一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为了咱们前程似锦干杯!”
没有人响应他的号召,牛文强端着酒杯声音沉痛道:“麻痹的,我怎么觉着是一人得道,鸡犬不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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