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那丫鬟跌坐在院中,嘴上不住地叫唤。
“滚!别在这假惺惺!”叶茗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声音又大了一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算盘吗!”
眼看这对主仆越纠缠不轻,叶可可仗着早年间跟宋运珹爬树偷鸟的经验,轻手轻脚地沿着墙根绕到屋后支开的窗户前,挽起碍事的衣袖,双手一撑窗框,爬进了进去。
屋内一片狼藉。
梳洗用的木架不知被谁碰倒了,黄铜水盆倒扣在地上,水流顺着地板的纹路向外蔓延,淹没了茶壶与花瓶的残骸。叶可可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一地“暗器”,闪身躲到了里外隔间的纱帐之后。
外间的争吵已经到了尽头,随着一声响亮的“嘭”,叶茗用力砸上了屋门,随后像失了魂魄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愣愣盯着门板呆,过了许久才听她喃喃说道:“……我没错,是她先对不起我的……我亲眼见着她爬上了夫君的床……我没错……我没错!”
像是说服了自己,她转过身来,跌跌撞撞地向里屋走来,然而刚迈过门槛,就突然手臂被人从侧旁抓住,紧跟着便被人一扭一推,直接抵到了墙上!叶茗第一反应便是挣扎呼喊,奈何贴身丫鬟刚被她亲手赶走,院内的粗使婆子见主人家疯,早早便避了出去,第一声嚎完竟是全无作用,等到她想叫第二声时,嘴巴早就被人一把捂住,而腰间也挨上了某个锋利的玩意儿。
叶茗身子一僵,挣扎也停了下来。
她这么识相,也让叶可可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虽然打小耳濡目染,还跟着舅舅和宋运珹练过几日花架子,但到底是第一次和人动手,难免心里虚……想到这里,她又把手中的古怪面板往叶茗腰间凑了凑。
“这位女侠,”叶茗的脸虽被压到墙上,但还是从墙上的倒影察觉除了身后之人的性别,“若是求财,小女的饰盒便在床头,若是求命,小女不过是一介孤女,不知何处得罪了女侠,还望言明。”
“茗姐姐别怕,我又不是什么歹人,只不过见姐姐方才情绪激动,怕再出岔子,才出此下策,还请姐姐体谅则个儿,”叶可可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不体谅也不打紧,反正这是我家,左右捅不破天。”
叶茗闻言先是一噎,等到她反应过来对方话中的意思,语气霎时一变,“叶可可?今日之事真的是我在哨所听信了流言,误以为你在百花宴上闯了祸,脑子一时糊涂,我知你我平日水火不容,但我也未曾对你不起,何必……”
“本朝一更落鼓宵禁,执金吾必不会关你到酉时,你离哨所时宫宴未开,宾客未至,哪来的流言可听?”叶可可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姐姐不会是,把我当成傻子了吧?”
叶茗沉默了一瞬,随后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我不知道……大概是这些日子被关糊涂了,我真的听到了,就在班房里……可可,我、我又没进过宫,打死我也编不出这种瞎话啊……”
见身后少女没有搭话,叶茗又哀求道:“我倘若想要害你的话,为何要选这一戳就破的谎呢。你本是要入宫的,魏王世子与宫中不睦,又将我关到哨所,我随便编排几句你与他的闲话岂不是更好?到时候宫中表面不说,心中肯定要厌恶于你啊!”
……你还真想编排过啊。
叶可可看着一个劲犯傻的堂姐,表情复杂。
于是,她歪头思索了片刻,凑到了叶茗耳畔轻声说道:“祸国妖妃系统?”
话音刚落,叶茗奋力扭头,满脸惊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的三夏瓜子的地雷,么么哒。
感谢这坑那么深那么黑、宋旻浩女朋友灌溉的营养液,比心。
第18章
“说吧,是什么时候的事。”
松开钳制对方的手,勉强从一地狼藉里挑了个能站的地方,叶可可掰着有些酸涩的指头,意思意思数了一下。
“是我去庙里的那日,还是观刑的那日?之后你就疯被关进哨所了,总不能是在哨所里吧?”
“是你归家那日。”叶茗下意识地纠正,刚说完就一把捂住了嘴,然而她手和嘴巴意见不太一致,依然有点气音从手指缝里飘了出来,“你、你怎么……”
敢情你还觉得自己装得挺好?
叶可可哀怨地瞥了她一眼,把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儿,“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躲到庙里去?”
叶茗到底不是个真傻子,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唯有嘴巴犹自在硬,“……你就是嫉妒我天降机缘!”
“是啊,我嫉妒你被妖精耍得团团转,”叶可可语气毫无起伏,“不仅在魏王世子面前丢了脸,还当街出丑,那可真是太、令、人、羡、慕、了。”
这可真是刺到了痛楚,叶茗几乎是霎时就红了眼睛,只不过,是气红的。
“所以你这些日子就是在看我笑话?”她声音陡然尖利了起来,“观刑那日也好,今日也好,你是不是都笑得快岔气了?”
“没错,我叶茗从小有娘生没娘养,我是蠢,可你叶可可又比我好到哪去?”叶茗的脸上流露出了几分快意,“相爷千金又如何,开国功勋之后又如何,还不是要去守活寡?守不住夫君的心,也守不住夫君的身,全京城谁不看你的笑话?”
说到这里,她几乎是畅快迪笑了起来,“那些年里,你我姐妹可是没有半日分离过,我的好妹妹。有些时候,姐姐我真想问,你是不是打从心底期望,那年寒冬,也死在断头台上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