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露听顾轻音讲这些话,完全像是在听大师演讲一样,目瞪口呆。
她还是第一次见像顾轻音这种渣得如此明白的女人。
但她又很有自己的底线,因为能讲出“道德枷锁”的人应该不太可能让自己犯原则性的错误。
既然这样,那就算不上渣。
“所以呢?你想和周钦离婚?”
“是有这个冲动。”顾轻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指轻敲着杯壁,“当初和他上床,我的确享受到了愉悦,那会儿性吸引力比较强烈,我总无法拒绝他,想着很难找到比他更合拍的,就先这么将就着,可如今激情褪去,现我们俩强行绑在一起也没意思了。”
“你不会是因为今晚看见那个小男生才产生了这些想法吧?”
顾轻音红唇勾起,笑出声。
“那些弟弟年轻又有活力,确实令人心痒难耐。”
韩露知道顾轻音这么说就是在和她开玩笑,她揶揄眨了眨眼,“他们可比不得周钦厉害啊,你舍得吗?”
“周钦那方面的确挺强的,这也是婚姻生活能够和谐的关键,但他马上就要三十岁了,很难保证是不是要走下坡路,所以还是弟弟们厉害。”
韩露正要说话,却看见拐角处走出一抹颀长的身影,眼睛在一瞬间倏然睁大。
她刚刚才问完顾轻音弟弟和周钦谁更厉害,结果本人就出现了。
别说了,大型社死现场。
她已经想原地死亡了。
偏偏顾轻音这个时候还不怕死地问她,“韩露,你说等他出差回来,我把离婚协议书放他面前,他会什么样?”
周钦全程都很平静地听了她们两个人的对话,然而在顾轻音说出那一句时,他像是瞬间被利剑刺穿,整个身子几乎都在抖,隐忍和怒意同时到达极致。
他努力克制自己才让声线听起来没那么颤,一字一句冰冷开口:“不用问她了,我来告诉你答案。”
后背僵住,顾轻音怔怔看着前面那束光,忽然之间灭了,只剩一片黑暗。
回过头,周钦逆光而站,他西装挺,神色严肃地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风从他身边经过都仿佛寂静无声,在他身后的夜色厚重得如同泼墨,令他与之融合。
韩露站在一旁,屏息看着他们,心脏紧张得“怦怦”乱跳。
此刻必然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她无法想象接下来将是怎样的一场轩然大波。
然而,周钦什么都没说,也没做,径直转身离开。
他的教养令韩露瞬间刮目相看,连忙拉了拉顾轻音的胳膊,“你快去跟他解释啊。”
“那些话他听见了正好,不然我永远都不好意思当面和他说。”
顾轻音云淡风轻地离开,韩露从她的背影中看到了倔强。
这一瞬间她才恍然,原来轻音一直都是她最初认识的那个女孩,从来没有变过。
——
晚风很凉,轻拂着流云,前面是一栋栋精致的小木屋,每个都挂了独家的招牌,这边被统一开为美食档口,温暖的光照过来,银杏树更熠熠璀璨。
然而在树根处,枯黄的叶子已经落满地,风一卷,宛若数只蝴蝶翩翩起舞。
周钦就站在树下,背对着她。
一片落叶缓缓飘零,落在他的肩头,渲染了秋色,也描绘了他的孤寂。
知道她过来,他不等她开口,沙哑的嗓音先响起:
“顾轻音,我知道我不够浪漫,不够细心,猜不透你心里想什么,也达不到你理想的样子,但我一直努力在向你的标准靠近,我想成为一个好丈夫,哪怕给不了你惊心动魄的爱情,也可以守护你一辈子安稳,除了这个,我的确再给不了你什么了。”
顾轻音从来不喜欢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一辈子太遥远了,她只看当下,“那天莫名其妙挂断电话后一直没联系我,今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这就是你说的安稳生活?哦,那可真是太棒太刺激了,我每天都要揣摩我男人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又和我冷战了,这样的日子可真有意思,我看我每天过这样的日子,用不了多久就被气成黄脸婆了。”
周钦的一套说辞被她的伶牙俐齿打得无形,他单手插入口袋,徐徐转身看向她,“所以,你因为赌气才说了那些话?”
“怎么可能?”顾轻音的眼里平静如水,“是我没想到你的深情来得如此敷衍,都计划和另一个女人结婚了,还说什么对我始终念念不忘。”
她从来都是这样,不肯让自己退让一步,永远要站在胜利的那一端。
和她在一起时,他看似掌握主动权,其实永远要精确掌握她的心思,才敢说,才敢做。
因为他得来太不容易,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全盘皆输。
“周钦,说白了你就是接受不了自己被一个女人拒绝多次,你就想体验下征服她的快感,看看她什么时候才能被你彻底拿下。”顾轻音字字犀利,堵得人没有话可说。
“原来是那晚的气你还没消。”周钦听她那样讲,反而一下释然了,过去拉住她的手,力道很大地攥住她每一根手指,“当时我的话还没说完,你为什么不继续问了?”
顾轻音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她很讨厌自己的情绪不受控制的状态,偏偏他还喜欢玩弄她。
一转头,看见韩露,她明显松了口气,如蒙大赦般开口:“你偷偷躲在那儿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