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老旧生锈的电车穿梭在高楼之间，像是一条条破铜烂铁组成的长蛇，在阴郁的天空下留下独特的机械痕迹。
冰冷雨水粘在车窗上，让高楼上闪烁的霓虹广告变得模糊，各种颜色杂糅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雨水的缘故，整个世界都带着一股冷意，仿佛覆盖了一层老式科幻电影的冷色调。
咚——！
“第六站台到了。”
电车里的喇叭忽然传出了冰冷冷的机械声，听起来没有任何感情。
车缓缓变慢，在淅淅沥沥的冷雨中停在了一座老旧的站台前。
外面的站台上有几个已经等了很久的乘客，他们都穿着相似的老式灰黑色冲锋衣，站在雨水与灯光下沉默，像是一个个孤独的影子。
艾加尔博士身上也穿着差不多的衣服，他掀起身后的兜帽，盖在乱糟糟的头上，双手插进衣兜，缓缓走出电车。
呼呼……
外面冷风吹拂，温度很低。
女机器人默默走在他身旁，任由雨水飘打在她的合金外壳上。
出了站台，外面是一栋栋老旧的高楼，看不到植被的绿色，只有各种各样的广告，或是呈现在生锈的广告屏上，或是投影在灰暗天空中，颜色杂乱，给人一股很古怪的拼凑美感。
街上的行人很少，都沉默不语，默默行走在冰冷雨水中。
苏夏注意到，很多人都是改造人，而且改造程度不低。
莫约走了十多分钟，街道两侧的高楼少了。
道路开始变得坑洼破烂，低矮的房屋出现在视野中。
前方是一片垃圾一样的旧城区。
苏夏只能想到“垃圾”这两个字，因为没有比这两个字更贴切的了。
很多房屋都是用机械垃圾拼凑成的，他看见了用战车外壳焊接的房顶，也看见了用飞船舱门制成的古怪房门，各种各样的零件、模块、外壳随处可见。
五颜六色的电子彩灯在很多屋子上闪烁不停，甚至还有忽明忽亮的电子管，似乎是装饰用的，给这片生锈的区域增添了一分别样的破碎之感。
在这片区域很奇怪。
就连街上的路灯都是千奇百怪的。
苏夏看到的第一个路灯，就是由一个开关、太阳能板、电池模组、破烂的机器人脑袋和生锈的金属长杆组成的。
那个机器人脑袋似乎是被某种大口径子弹轰碎的，有一小半都不见了，脑袋左上方有一个很大的缺口，可以看到里面乱糟糟的线路。
但它脑子里的光模组竟然还正常。
因此，这片区域的居民将它光模组的线路单独接出来，连接上电池模组和太阳能板，最后焊接到一根金属杆子上，再固定在街道一侧，就成了一个路灯。
按下开关，这个机器人脑袋的眼睛部位就会光，照亮前方的破烂道路。
苏夏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粗暴又简单的设计。
“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继续往前走，苏夏看到了更多用机械垃圾拼凑成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有很多古怪的机械流浪猫狗在路边跑来跑去，它们的身躯朽烂不堪，有的纯粹是用铁桶外皮焊接的，跑动时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身上偶尔会掉落两块铁锈。
街上的指示牌十分形象，每到一个岔路口，就会有破烂的机械断臂指着不同的方向，断臂表面生锈的外壳被掀开，有几条灰黑色的线路延伸出来，与一个的长条状显示屏连接在一起，显示屏上则会给出那个方向街道的名字。
这些机械断臂明显是一种高科技义肢，却被用在了这种地方。
苏夏怀疑这里是不是住了一群喜欢开宝箱的垃圾佬。
“喵……”
一只生锈的机器小猫忽然走到博士的腿边，在他的裤腿旁蹭了蹭，然后翻滚在地，四肢朝上，似乎想要被抚摸。
但博士没有停留，径直往前方走去。
女机器人倒是停了一下，面露微笑，伸手抱起这只小猫，温柔地抚摸那锈迹斑斑的小脑袋。
小猫脑袋上的耳朵已经断裂掉落了一大半，裂口是一片暗红色的锈迹，剩下的一小半也被锈迹腐蚀出了几个小洞。
又前进了一段距离，一个模样古怪的建筑出现在道路右侧。
看着是建筑，但外表像是一艘坠毁的飞船。
建筑入口处亮着一盏明晃晃的灯，其表面有许多花花绿绿的混乱涂鸦。
十多根粗壮的钢梁斜插在泥土中，另一端焊接在建筑表面，似乎是为了撑起这座建筑，让其不至于散架。
“这是一个餐馆？”苏夏闻到了一股香味，是番茄炖牛肉的味道，他很熟悉。
博士径直走进了这个古怪的建筑中，走过一段类似飞船内部通道的走廊后，来到了建筑深处。
这里确实是一个餐馆，内部有十多个餐桌。
餐桌都是被固定在地面上的，与一些飞船的设计类似。
此时的餐馆里没有食客，干瘦的老板坐在厨房旁边，他皮肤蜡黄，带着一副小圆眼镜，眼睛微眯，正在看手里的报纸。
【罪恶之都|城市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