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父寡言但可靠,姚母泼辣,大哥四平八稳,脑子不是机灵那一挂的,但胜在有自知之明,知道跟谁走,从不自作主张。大嫂性子有点软,但不是那种搅家的。二哥二嫂开朗大方,几个小侄子小侄女也都可可爱爱的。
这样就很不错了,她可不想自己的父母亲人是老好人,就是那种谁都可以上来捏一捏的包子。别人拿实惠自己受委屈,哪有自己占便宜别人受委屈来得爽快?在律法不健全的古代,这种软包子估计会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见。若真摊上这样的父母,光想想就糟心得不行。
唯独大侄女姚杏差强人意,她性子过于掐尖好强,且自我为中心,这样的人,但凡有一点怠慢,就会心生不满。
不过姚春暖想得很开,在大前提向好的情况下,就当她是个搭头,懒理便是。
姚杏瞪了她一眼,“本来这些问题就是你引起的,你回来不仅让陈家想退婚,同是也让我们一家子人受了多少非议多少排挤!”
姚二嫂连忙道,“大侄女,我们可没这么想,都是一家人,阿暖好的时候我们跟着沾光,遇到事了,肯定要站在她身后的呀。在村里,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懒理便是,真听不下去,就扑上去干一仗便是了。”
“非议?我怎么没听说,你们听说了吗?”见一个个摇头了,姚母才嗤笑道,“人家不敢在我们跟前叽叽歪歪,却也在你面前酸你,你道是为何?因为你就是个只会窝里横的废物啊!你有本事冲家里人撒气,有能耐你倒是对着外人使啊。谁非议你,谁带头排挤你,你直接上手啊,孬货!”
姚春暖汗,母上大人太彪了。不过她二嫂说得也是啊,在村里,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可因为她祖父和大伯的原因,许多村民敢怒不敢言,却在背后嘀嘀咕咕。她就喜欢欣赏这种你看我不顺眼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她觉得这异常爽快。而姚杏儿呢,看样子却觉得异常耻辱。这就搞不懂了。
“老二家的,赶紧的,找个人把她嫁出去,宁可彩礼少要或者不要,我见不得她留在家里了。”
就在这时,姚祖父拍拍身上的烟灰,走进来之后指了指姚杏,就交待了这么一句话。
姚大伯跟在后头。
原来在姚母让姚杏跪下的时候,姚二哥家的小闺女就跑去请姚祖父和姚大伯了。他们已经在门外听了一阵了。
听到姚祖父的话,姚杏脸色一白。
姚母点了点头,应下了姚祖父的话,然后低下头对姚杏说,“既然你那么稀罕陈老二,明儿我就让人去探探陈家的口风,若是他们同意,择日你就嫁过去吧。”
姚祖父嗯了一声,“要快,陈家那边要是吞吐不应,就退了,另找一家!要镇得住她的!”
姚大嫂哪里听不出来,这是家里要放弃她女儿了啊,她连忙哀求道,“祖父,娘,不然将杏子留在家里再教教?”
姚母罢罢手,“教什么?不教了,钻了牛角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你为着她好,她还以为你是害她喱。”与其放在家里气人,不如放出去气别人。正好,她瞧着搅风搅雨的陈家人也不顺眼得很!
姚杏此刻,有如愿以偿的欣喜,还有一点担忧,但这担忧却不多。她想着,别看她奶和太祖父话说得绝情,等她在陈家站稳了脚跟,多带点厚礼回娘家几趟,气就会消的。她也是没办法,陈家是她能构得上的条件最好的对象了。日后慢慢说来,他们会谅解自己的。
此事接近尾生,就在众人以为告一段落准备四散的时候,沉默了一会的姚母浑身一震,像是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
只见她用探究的目光看向姚杏,“老娘第一次看走眼了,没想到你不但自私,还势利得很。”她一直知道这大孙女好强,还有点自私。
姚杏睁着一双大眼,“奶,你说什么?”这年头,多为自己想想有错吗?
姚母冷笑,“你一直控诉我们偏心你小姑,不就是拿自己和你小姑比嘛。我实话告诉你,你比不了。就冲着你这德性,我现在就敢断言,这辈子你拍马都赶不上她!”
姚春暖汗一个,她没想到她在她娘眼里是这么完美的一个崽。
姚杏不信,若说之前,她小姑嫁进王家的时候,她比不了是肯定的。但现在和离又声名狼藉的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连家务活都干不利索,她不信一辈子都比不过。
“恐怕在你心里,你小姑如今没什么价值了,也只配嫁给你大姑婆嘴里那种男人是吧?但你又知不知道,目前已经有个手握实权的副统领和咱们家能过气,等王家的事一了,你小姑一点头,她就能嫁过去做副统领夫人?”
姚杏听得一愣一愣的,接着她脸色更白了,那她做的一切,和挑梁小丑有什么分别?
姚母如愿看到她变脸,“哼,如今一切如你所愿,嫁出去以后呢,没事别回来,有事也别回来!”
姚春暖同情地朝她看了一眼,她今天干这事,真是踢到铁板了,完完全全拉足了姚母的仇恨。临到结束了,还吃了一记姚母出的大招。诶呀,母上大人的战斗力太强,以至于没有她挥的余地,真是遗憾。
天快擦黑的时候,姚父和姚大哥回到了。他们刚给人打完一批家具,紧赶慢赶地交了货,近来打算歇息几天,不接活了,顺便等王家的事出结果。这一天鞋子不落地,心就一天天悬着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