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钦颜告诉她,6月6号晚,她会飞往另一座城市去录节目。
于是临飞这一晚,她难得亲自下厨,做了两碗鸡蛋面。虽然厨艺不精,但心意在就让人觉得吃起来特别香。然后她托着脸,看殷侍画吃,很抱歉地告诉她:“对不起啊皎皎,姐姐这次不能陪你过生日了,等姐姐回来再给你补一个好不好?”
殷侍画一顿,还挺开心她记得自己生日的。
就在六月七。
于是在两人之间,高考这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殷侍画点头。
沈钦颜又去给她榨了杯芒果汁。
这东西弄起来挺麻烦,何况对于她这么一位回避厨房的人来说。但殷侍画没觉得奇怪,因为沈钦颜提了不能给她过生日,所以沈钦颜做这些,都挺像是顺理成章的补偿。
但殷侍画那杯芒果汁里,被沈钦颜磨进了足量的药。
这药是她从一个地下rapper朋友那儿听说的。她本对这种东西没兴,但想到能用在对殷侍画的计划上,便跟那人要了。
所以沈钦颜这个人,就像裴颜一样,偶尔开起玩笑来真挺没有度的。
她们这种人既张扬,又大胆,又放肆,骨子里可能总有些去除不掉的、叛逆且带点顽劣的因子。
*
6月7日,当全国语文考场都打响收卷铃时,殷侍画在南城郊外一座大别墅里慢慢转醒。
尚不知道生了什么,但能感觉是躺在一张特别宽阔的大床上,身子因为床被的极度柔软而轻微下陷着。
隐隐听见屋外有吵闹,意识才渐渐回笼。那一刻无论时间还是空间都把握不准,她真有一种魂穿了的感觉,然后是无边无际的惊慌。
双手摸着床面,但怎么都摸不到自己的手机,于是四处打量,现整个房间都空空荡荡,立即拖着一副还虚弱的身子下床,踉踉跄跄地摸出屋,正巧看见要走进屋里来的沈钦颜。
“现在几点了?”
沈钦颜眨眨眼。
“呀,你醒了啊皎皎?”她开心地握住殷侍画双肩,面上是明媚而灿烂的笑。
但现殷侍画双唇白,也干,面色很不好,就问:“想不想喝水?”
“你不是要去北城?”
沈钦颜欲要去外面给殷侍画拿水,却因身后殷侍画的脾气而停住。
“没有呀,我没去。”她回头说。
“那……”
“我其实要给你过生日的,你冷静一点,皎皎,”她重回来安抚殷侍画,因为越来越觉得她状态不对。
可能因为药,也可能因为受到了欺骗,或者因为不知道现在身处哪里而感到不安……“你现在在南城,不过在郊外,我在给你过生日,你刚刚才醒,别激动。”她告诉她。
“我手机呢?”
“啊……”沈钦颜想了想,皱眉,“好像情急之下没带过来欸。”
“那你就把我给带过来了吗?”
“啊。”
“是怎么带过来的?”殷侍画就像要哭了一样,“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
沈钦颜这下说不出话了。
“你知道我今天要高考吗?也是,给我那个房间你从来没进过,你甚至不怎么回家……我以为不用告诉你就可以自己考完,也以为你应该知道,而且你说你要去录节目……”殷侍画越说越语无伦次,又觉得头疼无比,尖锐地疼,双手于是紧紧地揪在一起,“我手机定了闹钟,而且如果你要带走我我不可能一点都感觉不到!”
她沿墙角慢慢地蹲下,又忽然站起,跌跌撞撞地沿长长的走廊往外面跑,并问沈钦颜:“这里有没有药?”
“……什么药?”
“你要什么药?”
沈钦颜追着殷侍画,想拦,但又不敢拦这样的她。
可外面全是她请的艺人,还有很多艺人的朋友,大多是网红模特摄影师之类,男男女女都有,共同特点就是玩得开,因为她想要自己生日时那样的氛围,让殷侍画开心,但她方式可能真的用错了,现在的一切都让人特别无措和暴躁。
殷侍画大概只有一半清醒,她觉得自己好像要崩溃了。但不是特别陌生的感觉,就是在强烈刺激下抑郁症作的征兆。她想吃药,她想逃,但不知道该怎么走,就朝着走廊尽头隐隐透来的光亮。
然后听见那里传来的争吵,一幕一幕,光影相互重叠在一起,又像在做梦。
耳膜和大脑一同胀,她于是扶着墙,慢慢地停下,弯着腰,看着那边的混乱渐渐靠过来。
然后一个人从里面出来,本来是带着一种不思议的情绪、慢慢地靠近她,但忽然又加快了脚步经过她。她后知后觉地闻到那股熟悉的气味,但她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驰消的脸,直不起身,也抬不起头。
然后听见后面“咚”的一声响,后来才知道,是驰消揪着沈钦颜领子,把她给狠狠地往墙上撞了下。骂她,你不知道殷侍画今天要高考吗?
沈钦颜用比他更脏的话反击他,问:“你他妈谁啊?”
看着那张和裴颜如出一辙的脸,驰消也觉得挺没意思的。
于是他折返,二话不说,扛起还在墙边蔫着的殷侍画,继续走。
沈钦颜吃惊地看着,反应过来,才大骂一声并往上追。但还没追几步,就被两名保镖似的人给拦住了,外面那些阻止驰消进来的人也是这么被拦的。看得出他有备而来,架子还挺大,她真觉得从没像现在这么操蛋过,但也就能通过对眼前的人拳脚相加来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