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山一郎是带着必死的心情冲上前去的,当他这样一个背着炸药包,一身军官制服还手举指挥刀的显眼目标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本身也进入了必死的境地。
齐恒也看到了森山一郎,但他并没有将枪口对准森山一郎,因为根本没必要浪费子弹。
森山一郎跃出战壕的下一刻,五六颗子弹就瞬间击中了他的躯体,带着森山一郎重新躺回了战壕中。
紧随其后的勤务兵长田也尽职尽责的跟随长官一起变成了筛子——森山一郎表现得实在太显眼了,他的出现给身后的长田带来了更多中国士兵的关注,也同样带来了更多的子弹。
坦克里的6思城和机枪手也同样注意到了被集火的森山太郎两人,虽然不能确定这主仆二人究竟是为何要跳出战壕自寻死路,但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端倪。
“鬼子要自爆炸坦克!机枪注意!”
6思城大声吼道,他的声音被坦克的机器声完全盖住了,但同处小坦克内的机枪手显然明白了6思城的意思。
“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
坦克上炮塔转动,机枪对着森山一郎出现的地方打了一长一短两次点射,给附近协同战斗的步兵做出了警告。
这是之前训练时6思城想出的信号,当坦克的机枪变更了射击模式,对某个地方连打一长一短两次点射,就说明那个地方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步兵就要注意那里可能的危险了。
战车排的步兵们本就是猴精的老兵,再加上长官一次又一次不嫌口干的给他们灌输保护坦克这个宝贝疙瘩的思想,他们早就对6思城明的各种信号烂熟于心。
在看到突然冲出来两个送死的鬼子,其中一个还是军官的时候,战车排的步兵们立刻想到了自己之前对抗日军坦克时不得不使用的一个惨烈的战法:
自爆攻击。
“哈哈哈!这狗日的小鬼子没有大炮,这次轮到他们背炸药炸咱们的坦克了!”
战车排负责指挥步兵的排副大笑一声,指向了森山一郎冲出的方向:“兄弟们,现在是咱们的坦克欺负小鬼子的时候,就算死,也不要让一个鬼子靠近坦克!”
“明白!”
步兵们大声应道。
都逼的鬼子军官玩自爆攻击了,那还能叫鬼子得逞了?以往鬼子一辆坦克就能冲破国军整连甚至整营的防线,围一个排上去都换不掉鬼子一个抛锚的破坦克,一想到从前第一次见到鬼子坦克的恐惧,眼睁睁看着日军坦克冲破防线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憋屈,老兵们心里可是实打实的难受。
但现在风水轮流转,到咱们自己的坦克逼鬼子玩命的时候了,看远处鬼子指着自己身边的坦克,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一种换了位的畅快感充斥在每一个补充团老兵的心里。
“杀!”
二营的官兵此时已经冲破了日军的第一道防线,大批士兵越过日军的战壕,高呼着杀向浮桥所在的方向。
战车排也有不少人心中热血澎湃,想跟着二营上去冲杀一场,但长官说了,只要保护好坦克,他们每个人都是立功,所以虽然战意熊熊,但战车排并没有人脱离保护坦克的队列。
正好,森山一郎手下那些背着炸药包想来炸坦克的工兵们满足了战车排的欲望。
森山一郎死前将部下分成了六个五人爆破小组,当坦克碾过日军阵地前方的铁丝网,保护坦克的步兵稍稍有些脱节的时候,这些爆破小组动了。
“板载!”
第一个日军爆破手出现在坦克右前方,他刚刚露头就被早有准备的中国士兵一枪揍了回去,但很快,三个拿着步枪的工兵用身体掩护自己背着炸药包的战友冲出了战壕。
只是,四个人的冲锋路线好死不死正好是坦克上机枪瞄准的方向,机枪手略微调整了一下枪口,一个长点射就把四个鬼子一个不剩放躺在了地上。
“鬼子要炸坦克!干死他们!”
战车排排副拿的是冲锋枪,打远距离的鬼子吃不上劲,但把鬼子放近了打那可是真的好用,他本来就冲在坦克侧前方,是一个不挡射界还能护住坦克侧边的位置,在看到有几个鬼鬼祟祟的黄色身影脱离主战场向自己这边摸过来后,战车排排副脱离了队列,抢先一步跳进日军战壕,堵住了鬼子必经的一个拐角。
等一个明晃晃的刺刀从拐角小心翼翼的探出来后,排副也没吭声,左手捏着一个鬼子尸体上捡来的甜瓜手雷往自己钢盔上一磕就甩了出去,自己也不露头,探出冲锋枪枪管就对着腰部的高度扣死了扳机。
一梭子子弹打完,那枚甜瓜手雷正好爆炸,排副换了新的弹匣才小心翼翼探出脑袋,这时候,那个日军爆破组早就全员跑去阎王殿报道了。
能够接近战车排的其实也只有这两个最早出的爆破组而已,剩下四个爆破组因为缺少武器,在四处搜寻武器的时候就被二营堵在了主阵地上,手里没几支枪,用炸药包自爆又会伤到附近的战友,这些工兵只好用手头的工兵铲之类的器材上前去和二营官兵打白刃战,没过多久就倒了一地,只剩下五六个残兵败将灰头土脸的一路退回了桥边。
森山二郎带着手下最后一个中尉小队长上前督战了,可没走多远,一颗迫击炮弹就带走了他的小队长,还给他屁股和右腿上镶了好几枚弹片,勤务兵只好把森山二郎重新背回指挥所。
这时候,森山二郎好像失去了之前的锐气,满脸的灰败之色,甚至配属给他的炮小队指挥官告诉他迫击炮阵地被攻占,炮兵已经转为步兵参战的时候,他也只是闷哼了一声,没有多做回答。
最后,还是一个受伤的军曹冲回指挥所告诉他中国军队已经完全突破阵地,是否要炸毁浮桥和渡船的时候,森山二郎脸上才多了几分血色。
“不要炸桥,命令中队能联系到的,存活的士兵,全员放弃阵地,通过渡船和浮桥撤到江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