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有短短三公里多的路程,但扛着长枪短炮还拖着伤员的补充营官兵还是走了很久,堪堪在天黑前赶到了新的驻扎地博村。
博村只是个很小很小的村子,全村只有三十几户人家,房屋分布比较分散。因为打仗的缘故,村里人都跑光了,只留下个空村子,之前还是被战火肆虐过,有多一半的房屋已经没有办法住人了。齐恒只好把大部分人安排到村外驻防,建制还完整的三连独自负责两个方向,一连二连的余部合力负责另两个方向,营部,营直属部队和伤员安排在村子里一些完好的房屋里。
安排好防守后,炊事班开始烧锅做饭,之前从城里买来的白花花的大米下了锅,煮出来香喷喷的大米饭让战士们都忍不住咽起了唾沫。刚刚打完一场大战,炊事班也不吝啬,把缴获来的日本饼干罐头干肉之类的都拿了出来,让兄弟们好好吃了一顿。
“来来来!罐头不多,这一罐你们三个人分着吃,猪肉罐头,味道不错的。”炊事班长笑着把罐头塞进排队的一个战士手里。
“班长快点啊,都饿死了!”有士兵在笑着起哄。
“别急,每个人都有,还有肉干,有人想吃糖吗?营长说大家打了一天,辛苦了,这一顿把所有缴获的罐头之类的都拿出来分给大家,量管够,别急啊。”
“好嘞!”
“班长,给我分一个那个奶糖吧?在家的时候我吃过,甜甜的味道特别好。”一个战士凑了过来。
“好好好,给你,别抢,给后边放哨的兄弟留一点,别都抢光了。”
“小王,小王!给放哨的兄弟送几块饼干过去,让他们先垫垫,给他们说先别急,一会换下来还有吃的,都给他们留好了!”
“是!班长!”一个年轻的炊事兵乐呵呵的抱着一兜日军口粮里的饼干去找哨兵了。
机枪排阵地上,彭小鱼蹲在田埂边,紧盯着身边一个战士的碗:“小吴,你是不是不喜欢吃罐头啊,我看你碗里肉还没动,不喜欢吃我来帮你解决了呗?”说着,筷子就伸向了战士的碗。
战士动作更迅,见彭小鱼来抢,一把护住碗里的肉,都没用筷子,直接用手抓起肉塞进了嘴里,便嚼边含糊不清的说:“谁索勿喜憨次肉,吾四想留在最后次呢,佛排长里欺佛人!”
“哈哈哈。”彭小鱼见奸计没有得逞,无奈的缩了回去,周围的战士们都笑了起来,不过把自己的碗都护的更紧了。
营部里,齐恒正就着罐头盒里的米饭啃干鱼肉,炊事班给军官每人都分了罐头和干肉,还用酱油简单拌了拌米饭,这在战场上可是无上的美味了。齐恒看守在电台前的年轻的通讯兵闻到了罐头的香味在咽唾沫,便把自己的肉罐头分了点给通讯兵,让通讯兵激动地满面红光。剩下的米饭被齐恒拌在了罐头盒里,连着肉汤就着鱼干吃了个干干净净,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你先盯着点,电台有消息立刻汇报。”齐恒拿起桌子上的四个罐头和一点干肉装进袋子里出了门,打算去看望一下正在养伤的副营长程戈。
因为村里许多房屋被毁,所以补充营的伤兵们只好被分开安置,大部分伤员都在营部附近,但程戈和其他几个受伤的军官,包括反水的伪军营长祝古盛都呆在靠近村子外围一个小院落里,齐恒先是探望了一下其他伤员,这才绕过去到程戈几人的小院里。
小院里除了一间大些的堂屋,还有一间小偏房,不过偏房看起来被火烧过,已经没办法住人了,四个伤员和两个卫兵一起挤在了堂屋里。堂屋的大门紧闭,上面还挂着一把大锁,不过堂屋侧面靠近偏房的地方还有个侧门,并没有落锁,本着能进屋就不搞破坏给老百姓添麻烦的原则,补充营官兵们都是走侧门进屋的。
齐恒推开院门,堂屋里的卫兵透过窗户纸认出了他,在屋里指引着齐恒:“营长!走右边,大门锁了,这边有侧门。”
“怎么还把大门锁上了?”齐恒绕了进去,卫兵出了门口帮忙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
“嗨,营长,本来我们想砸锁来着,结果现左边半扇大门是坏的,要砸了锁估计半个大门都得倒,就干脆都留着,反正走侧门也不碍事。”卫兵答道,一边帮齐恒掀起门帘。
“营长好!”屋里的伤员们纷纷向齐恒问好,齐恒点头示意。
“老齐来看我了?”程戈趴在稻草上,抬头打着招呼。
“看你们伤好的怎么样,顺便给你们带点吃的补一补。”齐恒回答,顺势一屁股坐在程戈身边。
侧躺着正闭目休息的祝古盛听到动静也睁开了眼:“齐营长。”
“你好,伤怎么样?”齐恒这次看清了祝古盛擦干净的脸,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越看越像女人,表情还是有些不自然。
祝古盛倒是忽视了齐恒的表情变化:“还行,之前就挨过枪,是日本人三八大盖打的,,创口小,问题不大。”
“那就好,那个谁?把我那包拿过来。”齐恒从卫兵手里接过布包,把罐头分给四个伤员:“一人一个,给你们补补营养,多的就没有了啊。”
“我也有?”祝古盛接过罐头,有些惊讶。
“不想要?你们现在被收编了,就是我们营的人,你是军官,当然有了。”齐恒瞥了他一眼,又掏出肉干递给两个卫兵:“罐头比较少,先给伤员供应,你们只有干肉了啊。”
“谢谢营长!”两个卫兵没想到自己也有肉吃,虽然是干肉没有罐头,但谁还会嫌弃这个呢,高兴的收下了。
“等这几天打完,我派人把你们都送到徐州的医院养伤吧?现在部队一直在野外,药品少,也没有医治条件。有些伤员拖久了可能情况不太好。”齐恒说道。
程戈听完,突然一骨碌爬了起来:“我没事,不用去医院,都是皮外伤,没关系的!”
齐恒赶忙把他压回稻草堆里:“别激动别激动,趴着说就行,起来干嘛。现在药物匮乏,尤其是缺少消炎药,如果伤口炎情况不妙啊。我在上海的时候胳膊挨了一枪,被送到后方医院,结果因为伤口炎活生生多躺了得有差不多一个月,等我出院上海仗都打完了。”
“齐营长你也在上海打过?”祝古盛眼睛一亮,原来他们还是曾经并肩作战过的战友啊。
“嗯,我记得你是61师的吧,我当时是88师的,上海打的惨啊。”齐恒感慨道。
“可不是嘛,没想到齐营长之前是大名鼎鼎的88师的,不过你为什么会来第五战区的补充营做事啊?你们88师可是前途大好啊?”祝古盛之前被关在在日军的军营里,并不知道88师在南京保卫战已经几乎打光了。
齐恒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啊。”
不过程戈也有些好奇齐恒的过去:“老齐那你讲讲呗?反正任务都安排下去了,你也没啥事。”
“行啊,那我讲了,别嫌唠叨啊。”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