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已经自个回去了,怔怔坐在堂屋的门槛上,自从江家出事后,她做什么都感觉没劲。
她穿越之前生活平淡,一般的工作,小小的月供的房子,一辆经济型小车,父母俱在,哥哥比她大十余岁,从小对她呵护备至,结婚时她还在念书,每年换季的衣服都由嫂子准备,好看又时尚,就算后来他们生了囡囡对她的关怀也一丝不少,有亲戚念叨她年龄大了还不结婚,囡囡还安慰她说以后给她养老……
经历了那么多事,生平第一次危及生命,后知后觉觉得怕了,又没有可依靠的人,满心都是酸楚。
她急促的喘了几下,粗鲁的用袖子擦了一把脸,站起来拍拍脸自语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现在还活着。”话说她到底是怎么穿越的,为什么她想不起来了?
这几天忙着婚礼的事情,田地里都没有收拾,向文书等人还在向家收拾——借了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是要还的。楚玉打起精神去给菜园除草。扯着扯着手上又慢了下来,最后干脆直接坐在旁边,又滑下去躺在地上,好在院门闩好了。
躺着脑子里也没有具体想着什么,一会嘴馋xx广场那家的火锅,又想起自己还在贷款的房子,还有那辆小破车——几年没开车,手都生了。想着想着想到了昨天中午看到的山雾,又联想到昨晚的动静,难道是那边起了山火,才导致的野兽下山?要真是山火那不糟糕了。
忙站起来开门往昨天冒烟的地方看,山腰以上山雾缭绕,看不真切。也不知是山岚还是烟雾。真要是山火,没那么容易被扑灭吧。所以野兽下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还有江大山,他一个人在山上,住的也是潦草搭建的茅草屋,几乎可以算是全无安全性。
楚玉有心想要上山看看,又犹豫担心向文书再次飙,就这么迟疑了一下,想到林木,便又出门去了林木家。
楚玉并没有进门,只在外面磨叽的走着,听着里面传来王氏的咒骂声:林木昨晚没有回家,林父和林宝杉都受了不同的伤,好在没有出人命,粗粗的撒上草木灰,又找了蛛丝网裹上。
楚玉又转回了向文书家,昨天在向家婚宴上她并没有看到林木,但人多又忙乱,她并没有多在意。
那如果林木真的没有去婚宴,而是在山上呢?如果晚上他没在村子里,也是在山上呢?他常年在山上行走,整个村子里估计连猎户都没有他熟悉山里的情况!
楚玉不知道该怎么想,又回想当初建议报官的时候江大山和林木的表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如果这件事是他们二人所为,那是怎么让野兽下山的?用火的话又是怎么灭的火?
一时想不通,楚玉也就抛开不想了,马上快夏税了,今年情况颇不好,丝棉之类的估计要涨价,麻杆要去砍了,又要撕皮纺线,要忙上一段时间。
隔壁几个村子也有不小的损失,狼群也再没有下山过,去世的要丧,还有那当时没事,过后伤口炎过世的,连着几天都有人出殡,向文书去向氏族人那里帮忙。
楚玉去了一次就不再去了,只和向文书说砍麻杆,向文书并不愿意,只说不知山上是否安全,他得空了去砍了来,让楚玉在呆在村子里。
楚玉只好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的搞她那一点点菜地,忽的听到了敲门声。她抬眼一看,正是林木。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到门口道:“好久不见,还好吧。”自从江大山上山后几人就没见面了。
林木罕见的有些踌躇道:“可方便说话?”
楚玉道:“家中现在就我一人,有什么说罢。”
林木道:“你没事就好。”复又点头道:“你们没事就好。”
楚玉心下一恸,道:“你们,这又是何必呢。”
林木狰狞道:“他们死有余辜!”
他似是想脾气,原地转了几圈,又连珠炮地对楚玉道:“你不知道他们能有多毒,只是因为一个传言便能害了小柔,加害不成,又想把整个江家陪葬,凭什么?!没人希望有瘟疫,没人!这不是江家的错,更不是小柔的错,他们以为自己做的没人知道,你以为江大山为什么不去报官不去追究,还不是那些直娘贼的狗东西包庇的!呵,真以为了不起,碰到了事还不是只能推到别人身上,遇到真的禽兽不也是只有垂死挣扎吗……”
楚玉看着他,曾经孤独寡言倔强的少年,被全世界抛弃,被人拉了回来,又被全世界伤害。
林木喘口气,平息了一下,恢复了平时的模样方又对楚玉道:“你会告诉他们吗?”
楚玉摇摇头,转身去屋檐下放簪子的木盒里拿了一根簪子递给他道:“前阵送了一根流云样子的给她,看着很喜欢的样子。这根本是说头七给她的,奈何没能上得了山,你有心给她吧。”
林木又神经质的笑了一下道:“这次的事就是在那天商量的,也是他们自己活该!”
楚玉默了会道:“你们是怎么灭的火?”
“挖了几个圆坑,找了毒草熏了烟罢了。”林木看了楚玉一眼道:“又抓了些野鸡野兔,割一刀扔进院墙里,多好的诱饵。”
楚玉看着眼前的林木,只叹口气道:“以后,你们好自为之。”
林木也叹口气道:“你……也好自为之。”说罢转身走了。
楚玉愣在门口,什么叫我也好自为之?什么意思?我会生什么?
又摇头自叹,怕是自己被吓过了,有些草木皆兵了。
没过几天,夏税的布告来了,因着连着出了一堆的事,附近的几个村子都免了夏税和科配(杂税),日子稍微好过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