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潋心目无尊卑,嗜杀成性,已有十数门中弟子葬身她手。”阙清云垂下眼眸,眸心光亮隐匿于晦暗的长睫阴影中,“弟子心慈手软,助纣为虐,一而再再而三放虎归山,实乃罪大恶极,还请师尊惩处。”
“你会心软实属人之常情,任谁也无法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如此狠心,为师以为潋心对你的情谊足够牢固,兴许可以磨平她的棱角,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场意外你也始料未及。”
季伯宗又是一声叹息:“但凡此女有半分恩义之心,就不会如此丧尽天良,她能说出那样的话,为师也为你感到痛心。”
阙清云视线低垂,脸上神色晦暗,难辨心绪。
忽然,季伯宗话锋一转,语重心长地说道:“可是,云儿,你可知,若任由她这样下去,反倒是害了她呀。”
“魔门之人心术不正,旁门左道的功法层出不穷,潋心体质本就不同于常人,离开听澜宗,脱离了你的庇护,无异于羊入虎口,恐怕最后也是下场难料。”
话音落下,阙清云终于抬起头,神色惘然。
“尽管宗内也难免有鱼目混珠之辈,但相比宗外混乱的世道,还是要好上不少。”季伯宗沉默的双眼凝望着她,感慨轻叹,“倘若你真想护此女性命,就该将她留在这里。”
阙清云眸色惨淡,轻若无声地说:“如今她连我的话都不肯听,又如何肯留在宗门之中呢?”
季伯宗背手踱了两步,方道:“若你有心留她,不是难事。”
“请师尊明示,替弟子指点迷津。”阙清云俯躬身,恭敬请教。
“为师看得出来,潋心对你仍有依恋之情。”季伯宗双脚悬于水面之上,距离阙清云不足五步,劝言道,“今日只是听闻你将与剑风成婚,她便匆匆赶来确认,想必他日你二人大婚之时,她还会再来,送上她的‘贺礼’。”
阙清云眼底猝然略过一抹寒意,转瞬间又散去了,连季伯宗都未能洞悉。
季伯宗则继续说道:“届时,你便亲自出手将她擒住,为师可封印她的修为,暂且将她留在宗内,待日后时机成熟,在宗门后辈之中替她寻一位称心的夫婿,她既得夫家庇佑,又有你这一座靠山,还愁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吗?”
话音落下之后,许久未听得阙清云回应。
见后者眼露深思之色,一时间未能思量出结果来,季伯宗便追问她:“如此安排,云儿觉得如何?”
阙清云如梦初醒,面上一副慨然叹息之相。
垂落的睫羽藏起眸心晦涩,女人声线清疏平缓,应道:“师尊深谋远虑,弟子自当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
阙清云:师尊,你路走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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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季伯宗离去之后,阙清云还在潭上立了许久,直至灰蒙蒙的天空中细雨垂落。
她没用灵气护体避雨,任由清寒的雨丝渗进衣襟,带来薄薄的凉意,沾湿她的衣冠与顶。
腰间玄黑古剑突然颤了一下,阙清云睁眼,右手侧扶剑柄,凝神感应,数息之后并无任何现。
她垂眸扫了眼古剑剑柄内侧镌刻的“阙”字,神情若有所思。
雨越下越密,山林间的风景像罩了层薄纱。
听澜宗山脚道路崎岖,沿街讨食的乞丐与暂无去处的秀才一同坐卧于破庙檐下避雨。
忽然,那一身褴褛的乞丐两眼翻白,身体病态抽搐几下,顺着墙根倒在地上,惊动身旁同样露宿在外的青衫秀才。
秀才见他这样以为他了恶疾,忙凑上去用力摇晃他的肩膀,招呼他醒一醒。
那乞丐四肢痉挛半晌,惨白的眼珠倏然翻转下来,秀才辅一抬眼,便瞧见那双猩红的眼睛瞳孔收缩,直愣愣地望着他,神态疯疯癫癫,像要吃人似的。
“啊呀!”秀才吓得怪叫一声,倒跌出去。
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立马抓起自己的书囊,连滚带爬地跑进雨里,头都不敢回。
乞丐则保持着卧躺抽搐的姿势,只眼珠子好似无意识地转了转。
雨下得更大了,道路上聚起浑浊泥泞的水洼,溅起一层雾蒙蒙的水花,沿缝隙淌过残缺破败的青石板。
一双浅粉色的绣花鞋踩着石面行过,淤泥和污水争先恐后扑腾上去,却在玷染鞋面之前,被隐晦无形的气劲拨开,直至那鞋子的主人踏上庙前石阶,鞋面依然纤尘不染。
玉潋心亭亭立在破庙外,望了眼脚下绵延无尽的山路,神色疏冷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