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净面,”他有些懊悔方才的冲动,“朕刚刚……”
他轻咳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贺眠眠也不想听了,飞快地逃开。
两人一同?出了宫,又?在宫外坐上了马车,瞧着要去?个很远的地方。
“带你去?见个人,”萧越解释,“在驿站里?,离皇宫有些远。”
贺眠眠点点头,撩开帘子看着外面的热闹景象,心生艳羡,不过显然还是萧越对她的吸引力更大,她看了一会儿便合上了,埋在萧越怀里?闭目小憩。
萧越捏着她腰间的玉佩把玩,低声问:“整日都戴着,很喜欢这个玉佩?”
贺眠眠笑嘻嘻道:“喜欢,我总觉得我与贺刺史和贺夫人有缘,大家都姓贺。”
——啊,这个姓好!以前的云州刺史也姓贺,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
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句话,贺眠眠愣了下,又?忍不住一笑,原本林逢青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只觉得无语,可是现在想想,她现在的想法?岂不是也和他一样??
她将这件事当做笑话讲给萧越听。
萧越却没?笑,而是慢慢道:“眠眠,你与贺刺史……确实挺有缘的。”
父女之间的缘分。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长,看着她在趴在他的怀中慢慢睡去?,他便为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吻了吻她的额头。
再次醒来,贺眠眠是被萧越推醒的。
她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趴在他肩上还有些迷糊,慵懒道:“到了吗?”
见她一副无力的模样?,萧越索性直接将她抱了下去?。
“……眠眠?”
身侧传来一声试探的叫喊,萧越抬头,趴在他肩上的贺眠眠怔了下,也睁开眼睛,喃喃道:“爹爹的声音?”
萧越循着声源望向那个男人,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饱经沧桑的脸上刻着抹不去?的风霜,脊背却挺得直。
贺眠眠已?经从?他怀中下来,飞奔到贺老爹怀中。
“爹爹!你怎么过来了?”她泣不成?声,“我还以为是做梦……”
贺老爹有些尴尬地看向萧越,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萧越朝他点点头,转身去?了马车上,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贺眠眠哭够了,也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她擦擦眼泪,跟着贺老爹走向厢房,关切道:“爹爹,你什么时候来的?路上累不累?睡得好不好?”
一连串的话砸下来,贺老爹一一答了,上下打量了一番贺眠眠,最后目光定在了她腰间。
他颤颤巍巍地开口:“这……这玉佩……”
“哦,这是前云州刺史贺刺史的玉佩,”贺眠眠解释道,“我见这上面刻着‘贺’字,觉得与我有缘,便每日戴着。”
说完见爹爹还盯着,贺眠眠索性解下来递给他。
贺老爹捧着那块小小的玉佩,两手颤颤,沉默许久才道:“这么久了,真的物归原主了……”
贺眠眠微怔,物归原主?
事已?至此,贺老爹也没?再隐瞒,他直截了当道:“眠眠,其实你便是贺刺史的女儿。”
十三?年前,云州与敌国有一战,贺刺史与贺夫人以身殉国,为云州换得片刻喘息,援兵到达,得以保全云州,三?岁的贺眠眠成?了孤儿。
贺老爹受过贺刺史的恩惠,便答应了贺夫人,将贺眠眠当成?亲生女儿抚养长大。
他不是不知道皇家曾派人寻过,只是他养的久了,对贺眠眠早已?有了深厚的父女情谊,舍不得将贺眠眠送过去?。只是等贺眠眠十六岁的时候被选入宫,他才明白?有些事是躲不掉的。
所以这才有了贺眠眠进宫前他说的那句“这是你的归宿”。
贺眠眠听完这些,摩挲着手中的玉佩,沉默不语,眼泪却大颗大颗地砸下来。
贺老爹还在回忆:“你睡觉的时候总会惊醒,吓得哭出来,都是因?为那时的战乱,在你脑海中深深地扎了根啊,所以贺夫人才为你取名?‘眠眠’,便是愿你夜夜安眠。
“还有这个玉佩,是贺夫人交给我的,让我等你长大之后再送还给你,可是当时忙乱,我……弄丢了,你的爹娘都去?世了,你连个信物也没?有。我便想着,算了吧,让你知道这些,岂不是徒增烦恼,还不如就这样?平平安安地活着……
“我妄想将你当成?亲生女儿,却忘了你也该认祖归宗,既然你知道了真相,以后便不必叫我爹爹了,我……”
贺眠眠早已?泣不成?声,听到这话哽咽着开口:“你是爹爹,你永远是我爹爹。”
贺老爹的眼泪也涌出来,他红着眼睛,忍不住出声:“好孩子,你不怪我自私?”
“不是爹爹自私,这是人之常情,”贺眠眠轻柔地为爹爹擦掉眼泪,“眠眠永远是爹爹的女儿。”
她自幼便被爹爹养着,哪怕再穷困也从?未让她吃过苦,连私塾都舍得让她去?,这就是她的爹爹。
看爹爹情绪稳定下来,贺眠眠笑道:“爹爹,给我讲讲以前的故事吧。”
“你出生那年,正值战乱,贺夫人生你的时候,贺刺史并不在身边,而是在与将士们一同?奋勇杀敌,等刺史打了胜仗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乖乖地躺在夫人怀中睡着了,我与刺史亲近,是以很早便见过你,我从?未见过那么乖的小娃娃……后来战事一直未停,刺史与你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你慢慢长大,最怕的便是听到战场上的声音,夫人怎么哄都哄不好,唯有让刺史抱着才乖乖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