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哼了一声,抿了口茶才?道:“看来哀家也该给你换个住处,一直住在静姝,岂不是日日都念着江南,何?时才?能与哀家一条心?”
贺眠眠闻言,震惊抬眸。
“怎么,哀家说错了?”太?后重重地将?茶盏放下,声音清脆。
贺眠眠吓得一抖,眸中含了泪。
她从未见过如此生气?的太?后,可是她并不理解太?后的想法,在江南住了十六年,一朝入宫,她便要舍弃亲情吗?
没再犹豫,她跪在地上,忍着颤抖的声音说道:“母后,您也有亲生女儿?,若是她还活着,正流落民间,您会?让她忘记皇宫的一切,专心做一个平民之女吗?”
停顿片刻,她抬,一字一顿道:“眠眠绝不会?忘记。”
“你不就是哀家流落在民间的亲生女儿?吗?”太?后目露迷茫,“永乐,你为何?这样说?”
贺眠眠的心猛然沉入了谷底,太?后娘娘真?的将?她当成了亲生女儿?永乐?
不等她反应,太?后忽然站起身?,上前几步蹲下身?子,双手搀扶起她,细细地描摹她的眉眼,近乎痴迷道:“你看,你与永乐长得一模一样,你不是永乐,还能是谁?”
贺眠眠悚然一惊。
太?后娘娘思女心切,似乎生病了。
她与殿中的嬷嬷对视一眼,嬷嬷上前,安抚着太?后的情绪,用眼神示意她叫太?医。
不多时,嬷嬷将?太?后扶进寝殿歇着,贺眠眠没敢靠近,怕刺激太?后,远远地看着。
没等多久,太?医们也面色凝重地提着药箱进了殿。
乌泱泱的一群人守在殿中,太?医来了更显拥挤,贺眠眠怕耽搁太?医,不断后退,脚下不知踢到什么东西,险些摔倒,不期然双臂被人扶住,像是将?她拢在怀中。
苏合香代替了檀香,清清淡淡地袭来,驱散了些许燥热。
贺眠眠回眸看他一眼,连忙站稳。
“下次小心些,”萧越收回手,神色淡淡“朕可不是每次都在。”
贺眠眠嗯了一声,看了眼歪在榻上歇息的太?后,小心翼翼地低声道:“皇兄,母后好像生病了。”
“朕来之前已经知道了,”萧越垂着眼,瞧不清神色,“有没有被吓到?”
每年今日,太?后便会?哭喊着“永乐”,他早已习惯,是以?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有了眠眠在,太?后并未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这是心病,永乐早已去世,没有人能医得了。
贺眠眠摇摇头,她的目光忍不住又落到太?后身?上,低声一叹,太?后娘娘那么可怜,没了亲生女儿?,她居然还和太?后娘娘顶嘴……
刚入宫时,太?后娘娘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如今做长公主不过月余,居然学会?质疑长辈了。
正反省着自己的言行?,太?医令拨开众人上前,躬身?道:“皇上,此处人多眼杂,借一步说话。”
萧越颔,递给贺眠眠一个安心的眼神,随着太?医们出去了。
侍女们也前去煎药,殿中变得清静了许多,贺眠眠挣扎片刻,这才?轻手轻脚地上前,握住太?后有些凉的手轻声呼唤:“母后。”
太?后悠悠转醒。
“永乐,我的永乐……”太?后反握住贺眠眠的手,声声泣血,“永乐!你回来见母后了是不是,母后不是故意的,母后不是故意的!”
她状若癫狂,贺眠眠吓了一跳,想安抚她的情绪,可她的手握的太?紧,贺眠眠疼得厉害,依然咬着牙不吭声。
“永乐,你原谅母后好不好,原谅母后……”
是在反思自己那时没有救永乐吗?贺眠眠默默地想着,手被掐的青紫也一声不吭,任她泄。
斜里?忽然伸出一只修长的手,轻易地掰开两人的手。
贺眠眠回头,眼泪汪汪地望着他。
“眠眠,朕送你回静姝。”萧越镇定道。
“可是母后……”
“母后服了药便会?睡下。”萧越没有过多耽搁,小心翼翼地牵起她的手往殿外走。
贺眠眠还有些不放心,蹙着眉回头,却?瞥见太?后目眦欲裂的神情。
“她是你亲姐姐!萧越!你这是乱。伦!乱。伦!”
贺眠眠吓了一跳,怕刺激太?后,正要甩开他的手,可他却?握得更紧,坚定地带她走出正殿。
殿外日光高悬,惠风和畅,隐约传出太?后的刺耳喊叫与嬷嬷们的细语安抚。
走到光亮处,贺眠眠被那阳光刺了下,松开他的手,用手挡住眼睛。
心中却?一片阴霾,太?后娘娘太?过激动了,看见她与皇上牵着手便认定他们是……乱。伦。
她们连正常的兄妹也做不成吗?
“眠眠,你不是朕的姐姐,”萧越冷静地开口,“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贺眠眠点头,嗫嚅道:“眠眠是您的妹妹。”
“母后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萧越引着她往静姝走去,“今日你不必再去正殿了,若是担心母后,明日再去也不迟。”
贺眠眠嗯了声,她明白轻重缓急的道理,今日确实不宜再见太?后娘娘了。
想了想,她偷偷抬起眼睛看萧越,见他眉眼低着,神色冷峻,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很是狠厉,瞧着心情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