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绿荫如盖,树影斑驳,阻隔了曜曜日光,一路上都伴着柔柔水声,莲叶田田,仿若回到了江南。
贺眠眠失了初时的步履翩跹,经过一道月亮门,前面便没了湖,她忍不住回望。
吴尚仪问她怎么了,贺眠眠摇摇头,说没什么。
她只是看不清前路的方向,只能怅然回,望一望不知还能不能再见的江南。
不多时便到了寿安宫,吴尚仪还有要事,只能让她独自进去。
贺眠眠目送她走远,还未转身便有侍女来迎,脸上挂着得体的笑,上下打量她一番,忍不住露出一抹惊艳,道:“贺姑娘?”
她微微颔。
侍女引她向前,边走边柔声解释道:“太后娘娘有些头晕,太医正在诊治。”
贺眠眠又点头,对她带着善意的打量回以一笑,还没说两句话,刚进殿便换了个年纪稍长的嬷嬷,和蔼地让她落座。
等她坐下,那嬷嬷忽然拍拍她的肩让她起身,低声提醒:“皇上来了!”
贺眠眠连忙站起身行礼。
“嬷嬷去照顾母后吧,这里有朕便好。”萧越气定神闲道。
嬷嬷自然惦念着太后的身体,行了礼便退下了。
殿中只余了她与皇上两人,贺眠眠没敢抬头,也没敢坐下,拘束地站在原地。
皇上负手而立,身量颀长,影子可以完完全全地罩住她,别说独处了,就算隔得很远,轻轻瞥她一眼也会有压迫感。
这可是皇上呀,她长到十六岁,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县令,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直接从一县之令跳到一国之君了,贺眠眠甚是敬畏惶恐。
“方才宁愿憋的满脸通红也不愿推开太后?”面前的人忽然开口,语气让她捉摸不透。
贺眠眠一愣,这才明白他说的什么事,不自在地嗯了一声,殿前是不能失仪的。
“十六岁?”
贺眠眠点头,心中挣扎一番,还是忍不住郑重其事地补充道:“民女肯定不是您的皇姐。”
言下之意便是我不是故意占您的便宜的,您大人大量可千万别计较。
他似乎听出来了,宴席上不辨喜怒的脸上浮现几点笑意,又轻咳一声掩饰道:“朕知道。”
静默一会儿,像是瞧出她的局促不安,他沉着开口:“朕进去看看。”
说完他便举步向前,贺眠眠低头行礼,没想到直起身时却与他的肩相撞,不疼,衣袖却有轻微的摩擦,地上的影子依偎在一起,亲密如一人。
贺眠眠迷茫抬眸。
“倒是忘了问你,可要同去?”
他声音冷隽,似乎并未觉他们离得极近,近到贺眠眠能闻到清淡的苏合香气,若有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