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腹堵闷,墨羽强作平静,跟以前一样,抬嘴回:“那是自然,断不能让你这老魔头看了笑话。”
听着熟悉腔调,孙祥义眼睛有一瞬愣然,哂笑一声,有了交谈欲望,右手食指指了指墨羽,摇头道:“你啊,真把自己当回事。”
这语气,已经有了先往模样,墨羽心中稍缓,看着地面药罐,心里凝重分辨药名,嘴边轻挑:“怎么,又受伤了,死不掉吧?”
孙祥义闻言,胡子一抖一抖,将墨乞推开,瞪眼急喝:“放屁!老夫堂堂六重天高手,岂会轻易作古!”
心有创伤之人,独自沉沦,便会如死水一潭,越来越消弭,只有外力刺激,投之以石,才能泛起波澜,墨羽此时就是如此,想要唤起孙祥义心底活气。
接下来,墨羽一个药罐一个药罐分辨,随口与孙祥义调侃抬杠,二者一气一怒,弄得墨乞尴尬异常。
当墨羽看到第九个药罐时,孙祥义一改语气,重新消沉,侧过脸,摆手意兴阑珊:“行了,你小子别白费心思了,这些药草,乃白老鬼自魔罗镇拿的名贵,多是温脏腑、醒气神之用,你认不全的。”
墨羽动作一滞,原来,孙祥义早已明白自己用意,看破不说破,只是配合自己罢了。
同时,也明白白舟月为何要将时间约在三日之后,三日来,应是用来替孙祥义找药。
思绪豁然开郎,白舟月不是内鬼!其与孙祥义应是一起参加了峰魔会,而且,孙祥义是在峰魔会见了某人,受了重伤。
下山前一晚,白舟月怕自己误入囫囵,以书信传意,然后连夜带孙祥义下山,下山安顿此处,这座竹楼,应是白舟月居所。
第二日,自己下山,白舟月已经于魔罗镇搜集药材,是夜,再次匕投书信,约定今日过来。
脑中通透,推翻之前自己所有猜测,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思想跑偏,一步错,步步错,再不能先入为主了。
重新坐回椅子,墨羽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您老情况如何。”
孙祥义眼底晦暗,冲二人咧嘴惨笑。
不反应,便是最清楚的反应,看来孙祥义情况不妙,甚为严重!
墨羽心头一重,踌躇几许,还是接着问:“客栈之后,究竟生了何事”
对于这个问题,孙祥义并未沉默,低头看向地面,声音低沉道:“周匹夫打听到白老鬼与我有故,事先抓了老鬼母亲,要挟其与血炼门理应外合。”
话及此处,孙祥义嘴角一挑,嘲讽继续道:“可那周老匹夫万万没料到,老鬼与我交情匪浅,事先相告,老夫便来个将计就计,假装被擒。然后深入敌营,同老鬼一起救出其母,杀了个天翻地覆。”
说着说着,孙祥义畅快大笑,嘴里骂周宥道愚钝,又说血炼门乌合之众,笑声悠扬,传出整个竹楼。
竹楼外,白舟月双手背负,仰头望着残月,幽幽叹了口气:“老家伙……”
外面如何,楼内三人不知晓,此刻孙祥义情绪过于猛烈,又开始咳嗽,墨乞一旁帮衬。
墨羽静静坐在一旁,百转千回,当日客栈那声“白老鬼!”,原来是孙祥义逢场作戏喊的,而绝麻谷神出鬼没,想必是出去与白舟月密谋此事。
魔罗镇,孙祥义早已来过,峰魔会,亦早就想好同白舟月携登,自己二人,并不在计算之内!
最初约定,终究,自己还是小看了孙祥义,魔头有嗜血一面,有悲惨过往,同时,也有真情一面!
墨羽心底触动,感慨万千,看向孙祥义的目光夹杂温暖,却又满是悲凉。
来了,只是晚了一步,亦或者,来早也没多大作用……
似是感觉到墨羽目光,孙祥义皱眉抬头,当看见墨羽那抹真挚后,死潭心底泛起波澜,没再推开墨乞。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良久,墨羽转换心情,疑惑问道:“为何峰魔会没有看见孙老”
听清墨羽话语,孙祥义眼睛一凝,沙哑嗓子说了句:“你们所见,并不是真正的峰魔会。”
“什么”墨羽愕然出声,拼死拼活,最后参加的大会竟不是峰魔会
各门各派是真实的,魔门四尊是真实的,大会流程亦是真实的,如此形式,孙祥义竟说不是真正的峰魔会!
孙祥义看墨羽脸色变幻,淡淡解释道:“峰魔会,各门各派只能有一人参加,非位高权重者不得,约斗者,最低境界也须五重天才行。”
“伏魔山,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你们之前参加的山顶,第二部分,则是被剖空的山腹,另成天地,那里,才是真正的峰魔会举办之地。”
墨羽越听,心中惊愕越浓,待孙祥义讲完,嘴里苦涩低道:“那我先前所参加的,又是什么”
孙祥义捋须,看到墨羽吃瘪忍不住笑意:“充其量,是掩人耳目,为你们年青一代的试炼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