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有意无意,孙祥义并未走远,二人只是略微加快脚,便见其拄拐在前,骂骂咧咧回头瞪了二人一眼。
对此早已习惯,二人并肩跟上,墨羽侧撇了一眼孙祥义脸色,仍显苍白,气息略有紊乱,嘴角冷挑道:“孙老可能坚持”
本意夹有一丝关心,但听起来显得不是那么回事儿,孙祥义气急瞠目,作势止步。
墨乞一旁见状,赶紧将藤篮倒过左手,右手掺住孙祥义左臂:“孙老莫急,墨羽大哥并无他意,只是担心路途颠远,影响了您老伤势。”
听此解释,孙祥义这才脸色一缓,扫了一眼墨乞左手,眼底晦暗不明,下一刻,却厌恶甩开墨乞左手道:“区区小伤,老夫还轮不到你这废物小子来扶!”话罢,脚步故意加快,越过墨羽二人。
二人对视,会意摇头,墨羽拉住墨乞,也不加,就跟在孙祥义身后。
一路无话,三人鲜有交流,一个时辰走出树林,小憩喝水休整三刻长。
日头升至高空,虽近秋时,却也有流火余热,尤其墨羽还是一身黑衣,更显燥热,无奈褪去外衣挑在剑头,墨乞同孙祥义亦然,连连喝水。
越过山路,终是抵至官道,官道人影罕见,途径皆为策马之人,按墨羽打算,三人于路肩等候,未时拦一赶脚商人车队,付以钱财,商队主人才令人腾出一辆马车,供三人乘坐。
商队不大,共三辆马车,六七小厮加一老板,装载一些衣料软匹、妇人胭脂之类,虽腾出一辆马车,里面却还有一些次等粗匹填塞,故三人乘坐仍显紧促,无奈,墨羽只好将挡帘掀起通风,怀抱幽泣坐于车缘。
车队度不快,颠颠簸簸几个时辰,黄昏时分行至一小星城,三人随车队一起,于一客栈略做休整。
城小人疏,故整个客栈吃客宿人较少,出入大都是些商人、江湖人士,彼此保持距离,吃喝谈话皆做细声。
多日风餐露宿,加之身上钱财略足,墨羽便点了一大桌丰盛吃食,三荤三素,佐一坛上好清酒。
墨乞鲜有吃过,故饭菜一上桌便埋头大吃,度快而不狼吞虎咽,墨羽则是轻提木筷,夹着吃一些,至于孙祥义,在酒开坛后便抱着不放,大口大口而灌,直呼畅快。
其实墨羽亦想来上一口的,但见孙祥义姿态也就只能偃旗息鼓,再叫一坛显然浪费。
饭罢,诸人于临时客屋休息,三更时分,又随商队出,连夜赶路。
这次并未停歇,直接赶至第二天午时,来到另一座星城才停,亦是商队最终目的地。
星城门口,商队老板眯眼恭笑过来,其意自是要三人下车。
墨羽率先下车,侧身待墨乞二人下来,墨乞身子已经探出大半,却被孙祥义拉住坐回。
墨羽不解,在老板尴尬注视下朝孙祥义投以询问,却见后者脸色煞白,额头冒汗摆手道:“此辆马车买下。”
只此一句,墨羽不需多想也能知晓对方此刻状态不妙,当是伤势恶化,功力强压所致。
车内孙祥义不停咳嗽,墨羽将挡帘拉下,自怀中摸出一张银票,说出买车之意。
老板起先犹豫,面显拒绝,但在墨羽刻意抚摸幽泣剑柄动作下,仓皇同意,并且直呼银票过多,想要找零。
墨羽挥手阻止了老板动作,命其小厮自城内不远买些酒食香料日用之类,将马车塞实,最后见一匹马拉着吃力,索性又将老板另一辆马车拉马买来,后者全程苦脸,喜哀各半。
一切准备妥当,墨羽跨身上车,手中长鞭一笞马臀,两匹骏马嘶鸣一声,扬蹄绝尘离开。
双马使力,马车度飞快,车内孙祥义时不时出声指明方向,其声音虚乏,中气不足,墨乞一旁小心伺候,一会儿拍背,一会儿抚胸。
官道道路大都顺畅,凹凸不平很少,待转山野林路,便变得颠宕摇晃,马车辕木咯吱咯吱细响,车内传出孙祥义痛苦喝骂:“臭小子,想将老夫晃死不成!”
墨乞不语,听其气闷喘息,应也不是好受。
墨羽并未降缓度,手中长鞭不停抽打马臀,使之度愈快,车内咳嗽愈烈时,不回头冷冷道:“老魔头,你那伤势怕是拖不起吧。”
车内沉默,亦未因墨羽叫老魔头而怒,如此这般,墨羽心里想法便肯定下来,按着方向,一路急赶。
人大都有自知之明,孙祥义伤势好坏,其自己最为清楚,故先前提出绝麻谷,当是能有救治之利,细想谷内灵草妙药,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