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场欢欢喜喜的奔赴,竟是一场乌龙事件,竟成了一场空欢喜?
也就是说,沈家还压根没有传来回信?
是回信还没到?还是……还是收到了拜帖,却压根懒得理会?许是等不到了?
毕竟沈家高门大户,听说沈家族人门生遍布整个大俞,光是清远城的沈家族人,便足足有两三万人,这样的显贵庞大的门阀之家,又加上前来投奔的门生故吏,沈家的门槛日日都要遭人给踏破了罢,柳家这么个不着边际的,沈家人怕是听都没听说过?
她们往着渡口这一站,不想却生生站成了个笑话来。
吴氏的脸色渐渐白了一片,吴氏一族出自京城侯府,虽是旁支,到底祖上曾荫盛过,如今虽门户低微,可吴氏德行甚好,娘家夫家均在朝为官,为朝廷效力,无论走到何处,皆是受人高看的,只觉得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丢人过。
像是上赶着去打秋风,被人无视后的难堪,吴氏只觉得脸上臊得慌。
一时生生耗在了这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正好,这时前头一行人寒暄完了,只见那沈墨高声道:“兄长和表妹这一路舟车劳累定是辛苦了,甭在这说了,快随我回府歇息,太太早就在府中巴巴盼着了,脖子都等长了,咱们回府说。”
沈墨领着苏家兄妹二人便要回程,然而一转身,便见到了还候在身后等待的柳家这一行人,这才想起了还有另外一位“表妹”来。
“哦?原来表哥今日来接的不指是我跟兄长?”
苏子磬方才在船上便远远瞧见沈墨在渡口与人长袖善舞来着,将她跟兄长都给忘在了脑后,见此状不由脚步一顿,停了下来,目光远远朝着柳家一行人身上看去,杏眼环视一圈,最终视线直接落到了柳莺莺身上。
二人的目光一触。
两人穿戴扮相风格相仿,皆是素衣白裘,皆是脸戴面纱,皆是仅仅露出一双眼来,皆是江南女子的风格扮相。
一个窈窕纤弱,不卑不亢。
一个袅袅婷婷,亦不矜不伐。
两人静静对视了一眼,眼中各自惊诧。
沈墨听到方子磬这番话,立马想起了他之前一月一封信件的催促中,千保证,万誓言,甚至不惜撂下那句“若表妹与兄长来时,定要焚香沐浴来迎”,这会子听出表妹话语中的淡讽,顿时心头一跳,立马支吾解释道:“不不不,我今日是专程来接表妹的,眼下不过是误会一场——”
说话间,沈墨急急朝着柳莺莺方向看了一眼,与柳家划清界线的话语在触及柳莺莺的那一瞬间又立马止住了,顿了顿,只见沈墨压低了声音凑到苏子磬身旁耳语了一番。
话刚落,便见苏子磬瞬间杏眼再瞪,道:“你……你竟连我都给认错了?”
苏子磬似有些气结,不由转身往后退了几步,走到了身后兄长苏子詹身旁,嫌弃得都不与沈墨走到一块了。
沈墨顿时汗流浃背,立马凑过去作揖赔罪,生怕表妹不信,只得拿出柳家人出来作证道:“对了,方才本公子与你们探过口风了对吧,你们是——”
方才沈墨一心都扑在迎接兄长和表妹这件重头大事上,匆忙之间没有顾及其他,这会儿事毕后,见柳家一行还尴尬的立在那儿,总算是回味过来了。
明明方才是探了口风的,他问可是表妹到了,他说可是沈家来迎人的?
分明是确信无疑的。
理清期间的关联后,沈墨终于再度将视线远远落在了吴氏和身旁那一抹倩影上,沉吟着开口道:“你们是——”
说话间,沈墨的目光在柳家人身上环视了一圈,最终稳稳停留在了柳家三老爷柳相怀身上,定定的看着。
几乎在沈墨的目光投放到三老爷身上的那一瞬间,便见三老爷急得满头大汗,立马着急回道:“对对对,误会一场,原是误会一场,不过,不过……咱们其实也是前去拜访沈家的,咱们上午巳时时分便给沈家送去了拜帖,方才……方才还以为小公爷是来迎咱们的,欢喜之下这才没能探问清楚,这才让小公爷生了误会来,是咱们的疏忽,皆是咱们的疏忽——”
三老爷立马着急忙慌的回着。
脸上有乌龙事件后的尴尬,不过更多的却是一种着急忙慌的急促,生怕煮熟的鸭子给飞走似的慌乱。
他飞快说着,生怕沈墨一行将他们撂下不管了。
果然,沈墨听到这话后,立马看向了苏子磬,仿佛在说“我就说了罢”,片刻后,偏头朝着柳莺莺方向看了一眼,方淡淡笑着道:“原是客人登门,沈某有失远迎。”
顿了顿,又道:“不知是哪方贵客?”
吴氏闻言,正要开口,不想,竟又被那三老爷飞快抢去作答道:“咱们是云城来的,鄙人姓柳,这位是鄙人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