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烟凝视了他几秒,然后摸摸下巴像是很稀奇地说:“我看起来像不上网的人吗?我才二十八岁,确切地说是二十七岁,我可不是只会在网页上看闻的中年人。”
张载呛了一下,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刷到这些东西的,我以为你平常都在刷财经闻这类的。”
“那样也太无了吧,其实我什么都刷,微博也是我半个家,我在那里有海景房。”张载一本正经地说道。
张载笑得露出了牙齿,看起来很开朗的样子:“你这样说我肯定信了,在微博有海景房的都是真正的冲浪达人。”
孟青烟买单的时候张载偷偷看了一眼价格。
孟青烟转过身看到的就是他有些空白的脸,他奇怪地问:“怎么了?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张载扶住前台的桌子,面容恍惚道:“改天我再请你吃顿饭吧,否则我太过意不去了。”
孟青烟了然,不甚在意地说:“没什么好过意不去的,贵都贵在那瓶红酒上,你又没喝。”
听到孟青烟这么说,张载心里才好受一点。
这附近有一条江,夜色笼罩天空,但江对面的霓虹灯将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倒影在水面上,江风吹来,张载的心在夏天的夜里静了下来。
他们的车还在那家店里面,服务员说他们十点前把车开走就可以。
他们沿着江边的道一路地走,晚上有很多夜跑的人,男男女女或顺着人流或逆着人流,老人们带着孩子看江景,还有跳广场舞的大妈们随着音乐不断律动,这是充满活气的感觉。
他们继续往前走,过了一个马路之后,这里的人变少了一些,声响渐渐地小了,不管是音乐声还是人与人的说话声都被他们甩在了脑后。
张载分明没喝酒,却还是在这种氛围下产生了一种微醺的感觉,他嘴里哼起歌。
孟青烟拿出一根烟,问张载:“不介意吧?”
张载摆了摆手说请随意,于是他把烟点燃了,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朝张载的反方向吐出。
张载说:“我有好多年没有晚上来这里逛过来,没想到这里变化这么大。”
一个穿着漂亮连衣裙的小女孩迎面跑来,小女孩还没张载的腿长,但直直地撞在了张载的腿上,把他撞得一个踉跄,幸亏孟青烟伸出手臂挡在了他的后面,他才没有摔倒。
小女孩一声不吭想要跑走,被孟青烟喊住了。
“站住。”
孟青烟放下挡在张载后面的手臂,往前迈了一步。
张载站在孟青烟身后,看不清孟青烟的表情,只听见孟青烟跟那个小女孩说:“你妈妈没教你撞到人了要道歉吗?”他的语气很温和,像是在逗小女孩。
但是那个小女孩一脸不耐烦,扭头就想走,一看就是典型的熊孩子,今天只是撞到人,明天可能就是炸窨井盖。
孟青烟声音仿佛更加柔和了一点,但说出的话却简短又冷漠:“回来,道歉。”
张载拍了拍孟青烟的肩,说:“算了没事,我也没摔到,我们走吧。”
那个小女孩听到张载这么说,反而停下来一脸骄傲地看他们,她刚想瞪孟青烟一眼,却像是被什么吓到,猛地瑟缩了一下。
张载奇怪地看着小女孩突然呆住,然后眼泪快地聚集,在眼眶打转,他也懵住了:“小朋友,你哭什么,我还没哭呢。”
然后他顺着女孩的视线想去看孟青烟的脸,没想到孟青烟直接转了过来。
他的笑容温和又无奈,慢慢地对张载说:“好吧,你说算了那就算了,免得说我们欺负小姑娘。”
他们俩走出了五百米还能听到那个小女孩哭着喊妈妈,然后一个女人焦急地跑过来,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骂骂咧咧后把她带走了。
张载越想越逗,低头抿了一下嘴,他觉最近自己的笑点有点低。
孟青烟从兜里掏出了两颗牛奶糖,给了一颗张载,张载拆开包装丢进嘴里,腮帮子被糖果撑出一个形状,孟青烟淡淡地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动作。
“你怎么身上还带糖?”张载嘴里都是一股浓郁的奶味,他微微抬头看孟青烟。
“吃点甜的心情会好。”
张载奇怪地问:“你经常心情不好吗?”
孟青烟没有回答他这么问题,而是指着不远处一个街头卖唱,他说道:“去看看吗?”
“anarropiernetg’1osthis1ifeandhis1ady1ove。”(一支箭刺穿了仁慈国王的心脏,他失去了生命和他的爱人。)
英俊又邋遢的歌手在深情的演唱,然而路人行色匆匆,没有人读懂他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唱什么,一歌是一个故事,不同的人唱同一的歌,那也是不同的故事。
他们两个人是唯一驻足的观众,所以歌手看着他们露出腼腆的笑容。
张载从裤兜里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那是他身上唯一的现金,不知道已经在这条裤子里放了多久,他把钱放在了歌手旁边的的盆里。
“嘿,帅哥,要听什么歌吗?”
张载一时间想不到,说都可以,于是音乐又幽幽地响起,一直持续到他们离开。
张载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他躺在床上,比了一个握方向盘的动作,还在回味刚刚开大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