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人祸来临时,最怕的便是民心乱。
“听说那《奏白灾后合行六事》是都察院的霍大人上奏的,霍大人去岁能带着临安城半数百姓逃得生天,这劳什子雪灾要是真的来,他也定然能助我们度过此次灾祸!”
“去岁是地动,今岁是雪灾,明年可莫要来个旱灾、涝灾来!这一年到头都是灾,咱们老百姓的日子可怎么活!”
“呀,我听一些方外之士道,之所以会连连起灾祸,是因着天子失德!老天爷想要换个人当皇帝!你说那箴言说龙抬头于西北,方能灾止天和。嘶,西北指的是何处的西北,莫不是——”
“嘘,这话你可莫要再说,免得被锦衣卫听到,把你抓到诏狱去!”
“哎哎,我这不是嘴皮子痒嘛?我不信你不想知道那箴言说的西北究竟是何处!”
城门外的茶寮里,唐劲瞄了漫不经心饮着茶水的薛无问,轻轻咳了声。
别说是百姓们了,便是他,也很好奇那箴言究竟是何意。
西北,除了肃州,还能是何处呢?
唐劲是武人,七年前就跟在薛无问身后办事,跟着他一步一步爬到今日的位置。
对这位看似玩世不恭的浪荡子指挥使大人,他可再了解不过了。
心思缜密、手段果决。
锦衣卫这七年来破了那么多难破的案子,捉了那么多罪大恶极之人,都是指挥使的功劳。
若那箴言里说的西北不是肃州,他第一个不服!
况且,就他家这位指挥使的心眼,若是不想坊间将那箴言同肃州与定国公扯上干系,早就已经派人将乱嚼舌根的人捉起来了。
哪会似眼下这般,优哉游哉地喝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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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胡思乱想间,唐劲忽然听见外头有人一叠声喊着“杨掌柜”“姜掌柜”“林掌柜”,下意识便往外看了眼。
只见茶寮对面搭起了竹棚,几个掌柜娘子领着丫鬟婆子小厮,在那儿给流民施粥放抗寒的物品。
唐劲自是认得那几位掌柜娘子的,顺乐街状元楼酒肆的几位当家娘子。
前些日子流民涌进顺天府时,还是状元楼率先出来给流民放干粮的。
那干粮带点儿甜甜的酒香,听说是里头加了点儿状元楼独有的高粱酒,味儿当着是不赖。
配上一碗热腾腾的热茶,真真是又顶饱又可口,那冻得僵硬的四肢百骸都似乎活了过来。
说来这几位掌柜娘子也是聪明得紧,给流民干粮之时,用来装干粮的油纸袋就印着“状元楼酒肆”几个字,第二日若还想分得那干粮,还得带上这油纸袋过来取。
不过短短三两日,状元楼这名儿一下子便家喻户晓起来。
当真是做好事还留名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