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元虎叔这是怎么了嘛,您要责罚人家?”
郡主靠着床榻,依偎在老夫人身侧。
哪怕对外再坚强狠辣的女人,在面对自己的至亲时,还是会流露出少女心态。
老夫人保养得极好,看起来,真不像是五十岁的样子,北地的风沙都没能在其脸上留下明显的皱纹。
“呵,我李家以武立家,镇守北疆百年屹立不倒,靠的是什么?就是靠‘悍不畏死’四个字!
他李元虎现在长能耐了,人左谷蠡王先拼十个军阵,气血已败,他再去出手对上人家,竟然被人家逼退。
是啊,他是我李家七大总兵之一,富贵了,富态了,也就惜命了。
战阵之上,未得军令,敢擅退者当斩!
娘没有下手斩他,只是做了惩戒,怎么,你还觉得娘下手重了?”
“哪能啊,只是元虎叔叔一向最疼爱女儿,女儿总得帮他说几句好话吧。”
“疼爱你?呵,你父亲去京城前,曾对七大总兵下令,不准你调动一兵一卒外出,他李元虎可倒好,竟然私自调拨你三千铁骑!”
“娘,咱家都被欺负到这份儿上了,你让女儿怎么忍得下去嘛!”
“别以为为娘不晓得你的意思,李家为中原抵挡蛮族百年,这份功绩,青史都无法抹去;
丫头,娘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娘也从没想过让你规规矩矩地学女红等着嫁去夫家相夫教子。
但李家百年声誉,可是祖宗几代人一起打拼下来的,可不能就这么说毁了就毁了啊。”
“是他燕皇欺人太甚,不光是女儿看不惯,下面的士卒,早就义愤填膺了。”
“放肆!你是想气死你娘么?”
“娘,女儿错了,女儿错了。”
“你是想要什么你自己去拿就好了,一个郡主满足不了你,你是想当公主是么?”
“娘,没有。”
“那是连公主都满足不了你了,我儿可以,有此大志,娘很欣慰,那就是想当皇后了?”
“娘!”
“还是,想当女皇?”
“女儿没有。”
“娘给你指一条明路,既然这北地的风沙填不满你的心,那你大可嫁去京城,去做那太子妃!
我李家嫡女嫁入他姬家,朝廷对我李家对我这三十万镇北军也该稍微放放了吧?
等再过个十年二十年,陛下和你父都不在了,到时候,你内掌后宫,外控强藩,就算是想牝鸡司晨,又有谁能拦得住你?”
“娘,女儿知错了。”
“别,我闺女,像我,娘知道,你心里,倔着呢,唉。”
说着,
老夫人下了床榻,郡主伸手搀扶。
“闺女啊。”
“娘。”
“娘知道你聪慧,但切莫小瞧了这天下人,莫要以为这天下人,都是蠢蛋,尤其是,莫要小瞧了你父亲和当今陛下。
他们,可是当初一起玩儿到大的关系。”
这时,
一名披甲中年男子走入堂中,单膝下跪:
“夫人,瞭望台那边,传来消息,说起风了。”
老夫人半眯着眼,
道:
“传老身的令,今晚钻进来的耗子,一只都别给老身放出去,否则,失责校尉以上军官,皆斩!”
“遵命!”
中年将领行礼后躬身退出。
郡主有些好奇地看向自己的母亲,问道:
“娘,你这是做了什么安排?”
“那左谷蠡王的残躯,不还在外面挂着么。”
“可不。”
“三品武夫的身躯,死前又毙杀千军,沾染着大血腥,你说,王庭祭祀所里的那帮见不得人的东西,舍得就这么白白的将这副极佳上品的躯壳丢那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