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摇摇头:“姓个李。我临盆那晚,他大梦见个黄衣人进了我们住的土窑,我们觉得是好兆头,就给孩子取了这‘黄来儿’的小名。”
那汉子扒了几口面,又忿道:“当时梦见那黄衣人,我还寻思这孩子将来也许能成个人物,哼,现在看来,准是个讨债鬼托生的!”
许蝉嗔道:“面都堵不住你的嘴吗?不想吃就省下来,黄来儿还等着呢!”
那汉子不敢再多言,低下头闷声不响地吃面。
没出一盏茶的光景,两大碗面全进了那婴儿的肚里。那婴儿看上去饱了,像模像样地打了个嗝,又咯咯笑了起来。
“好家伙!”庄糊涂伸手过去,在那婴儿的肚子上弹了两下,“这是怎么装下的呀?”
那婴儿许是觉得痒,小胖手空挥几下,竟一把扯住了庄糊涂的长胡子。
“哎哟!”庄糊涂疼得杀猪般大叫,“快松开,快松开!”
婴儿哪听得懂?还当庄糊涂在手舞足蹈地逗他玩,一面大笑着,一面紧攥着胡子不放。
庄糊涂龇牙咧嘴,实在没法了,便捏住了婴儿的小屁股:“放不放手?”
那婴儿哇哇大哭,小手却攥得更紧。
这一老一幼闹得不可开交,那妇人却被急坏了,她手忙脚乱地掰扯了好一通,这才把婴儿与庄糊涂分开。
许蝉哭笑不得,冲着庄糊涂的屁股便是一脚:“为老不尊,你还要脸不要?”
庄糊涂看着掌心里那几根断胡须,心疼道:“老夫好容易才留起这么长的……”
“谁要管你?”许蝉说完,又向徐振之道,“振之哥,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徐振之笑笑,从马上取下了行囊,“常兄、两位大哥,我打算取些盘缠来使,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郭鲸朗声笑道:“咱是跟班的,徐公子想怎么便怎么,不必与咱们打招呼!”
常鲤也点点头:“徐兄自便。”
“多谢了!”徐振之拎起包裹,冲那汉子问道,“不知大哥怎么称呼?”
那汉子抹抹嘴:“叫个李守忠。”
徐振之再问:“是这本地人氏?”
李守忠点点头:“我们住在继迁寨,离这县城不算远。”
“做什么营生?家中可有田地?”
李守忠苦笑道:“有田就不缺粮,不缺粮还能卖孩子?我家没地也没羊,指着帮寨里的大户做短工过活。”
“卖儿典子不对,做短工也非长久之计。”徐振之说着,从包裹里抓出些银两,“这些钱虽说不多,但买上几亩薄田却是足够,拿着吧。”
望着那堆白花花的银子,李守忠不敢伸手接:“这……这是白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