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宾馆对面也就改成了几家书店,尤其是正对着门口,摆上了许多的红皮儿经典书,看起来就“高大上”,外地客人一看,形象多好啊!
“屁!我自从开了这店,就没遇到过一个住宾馆的出来逛书店”,书店老板见几个城管笑着祝贺他“生意兴隆”,气哼哼的回怼了一句,说完重重的擤了一口鼻涕。
“我都是靠这些教材辅导书活着,学校啥时候搬家,我肯定搬家”,说着话,书店老板拿起鸡毛掸子,为门口书架上的那些红皮书掸去上面的尘土。
此时已到了晚上十点半,路灯撒下橘黄色的光芒,照在清扫后一尘不染的地面上。
“后街僻静一些,我们去那边溜达吧”,乔玉儿是本地人,小县城里认识她的人不少。
这么晚了,和一个陌生男人在大街上散步,她可不想这时候在大街上遇到熟人。
那样的话,纪松第二天就可能会知道这件事,小县城里传播这种事情,和网络基本同一个度。
只知道后街上商店很多,还有饭店,白天买卖兴隆,这时候应该清净了。乔玉儿也是很久没到后街来了,不曾想此时的后街已经改头换面。
没有了白天各级官员和随从的前呼后拥,不见了身前身后记者们的长枪短炮,更不必担心随时有群众跳出来拦车告状,张金栋感觉此时才是到了真正的临曲县,才能更真实的体会到县域内的风土人情。
两个人一前一后,溜溜达达的出了宾馆的大门口。这时已经是过了晚上十点半,张金栋没想到,临曲县城竟然是如此的流光溢彩。
除了宾馆南街,其他的大街小巷,凡是汽车能通过的主要街道,各种景观灯全部打开。从天刚擦黑开始,县城就已经闪烁出五颜六色璀璨耀眼的光芒。
为了迎接周永同这次调研,营造良好和谐干净整洁的氛围,袁德鹏指示市政管理局和沿街各个单位,像庆祝十一国庆节一样,景观灯全部打开,把整个县城的街道两侧布置的流光溢彩。
这两年,为了县城的光辉形象,袁德鹏突出抓了“五街六道亮化工程”,县财政为此投入了上千万资金,在临街的建筑物和路口,都设置了五颜六色的景观灯和射灯,路旁的绿化也跟着全部翻新。
马路上的路灯杆半腰,被常年悬挂上了红红的灯笼,灯笼两侧是一尺半长的红色彩带。
彩带用上了金黄色的或行书或楷书笔体,撰写着短小精悍的时令宣传用语。
每到节日的晚上,灯光全部打开,灯笼竞相闪耀,两侧的彩带迎风飘舞,把个小县城装扮得像是一个大都市的大夜总会一样光芒耀眼。
当初开常委会一说这事儿,袁德鹏就看到县长张月庆有点儿微微皱眉。他知道张月庆不是对自己有意见,他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在心疼钱。这一晚上光芒万丈下来,光电费可不是小数目,更别说基础设施建设了。
他便笑着看了看张月庆,目光又扫向各位常委,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厚重的桌面说:“我再强调一遍政治影响!以后省市各级领导都会到临曲来,会留下什么印象呢?我们要把这项工程放到政治影响的高度!”
既然说到了“政治影响”,每个常委的觉悟瞬间便有了提升。书记说的不就是花钱吗?又不是花自己兜里的钱,不是花自己家里的钱,何必抠抠索索的不同意呢?
即使不出工资,有了拖欠,但拖欠谁的工资,也不会拖欠到自己这个县委常委的头上,那就花呗!何况自己家从来没指望每月的工资过活。
听了袁德鹏这样说,张月庆也就想开了,不就是花钱吗?那就花。没钱呢,我就包装个项目,去银行借几个亿的贷款。银行不借给我,那就只能让你袁德鹏出马。
你别总想着你调走或者高升了,我端过来你的屎盆子。市委书记周永同可是我的老板,没一定哪天他一高兴,我就调去别的县,去担任县委书记。你自己做的梦,还是留给你自己圆吧。
虽然是各怀心腹事,莫让他人知,常委会还是通过了“五街六道亮化工程”。
出了宾馆的南大门口向西走,是县城的一条主要干道。道路两边高低错落着各色店铺,有服装城,卖电器商行,还有宾馆、酒店和税务工商财政银行等机关的办公楼,一个挨着一个的整洁明亮。
张金栋见惯了市里的璀璨光芒,对这些光亮提不上兴趣,再光亮还能亮得过市里和省城吗?
乔玉儿更不想走这条街,这么光亮的地方,地面上有根针都能看的一清二楚,遇到熟人可怎么解释的清,麻烦!
两个人往前走了五十多米,看见了右手边的一条胡同,便不约而同的拐了进去。
胡同是用青色条石铺的路面,左侧是高高的用青砖垒砌的围墙,围墙垂挂下来爬山虎一样墨绿色的绿植。
墙面上,那少许裸露出来的墙面上也长满了深绿色的苔藓,有小小的蜗牛吸附在上面慢慢蠕动,里面应该是一家很大的单位。
胡同右边是清一色的粉红灯店铺。
这条胡同倒是很安静,路边三三两两的,不时有穿的很清凉的女人在那里慢慢的游走,也有的坐在轻薄纱帘的里面,用飘逸挑逗的眼神,看着胡同里经过的每一个男人。
第一家店铺是“冬月美容院”,门口站着的小美女穿着白色短的改装旗袍,那旗袍的开衩极高,已经到了腰际,一动则露出了红色小内的系带。
她的手里夹着细长的坤烟,嘴唇涂的腥红,粘贴着长长的假睫毛,每有单身的男人经过,就会抬起手来,热情地打着招呼:“老板哥哥,过来洗洗面,按摩按摩吧。”
往前看也是大同小异,只是门口或坐或站的小姐姐们穿着不同、口音各异,区别只是燕瘦环肥罢了。
店铺的门匾,有的是美容院,有的是足浴房,还有一家热热闹闹的洗浴城。
“这是不是你们临曲县的红灯区啊?”张金栋侧身低头,问身边的乔玉儿。
“我哪里知道啊,多少年没走这条胡同了,我上下班都走大街。记得以前这里都是书店啊,还有两家小市,怎么变成了这样?”
乔玉儿被他猛然这么一问,心里也有些诧异,连忙解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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