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被打的肿眼泡腮的夏同林,听了他含混不清的汇报。聂占元跟李栋梁说:“外面人太多,也没法说什么。你酌情放进来几个近亲属,大家坐下来谈谈”,挥手让夏同林去后面休息。
庞叶敏的父亲、两个叔叔被放了进来,舅舅在外面看护着老人的尸体。
聂占元先站起来,自我介绍,向三位家属深深鞠躬表示慰问。
三个村民从没见过县委书记这个级别的干部,一时间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早就没有了大门外的义愤填膺。
聂占元问:“老人家去世,我们都很难过。你们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讲出来,我们大家平心静气的谈谈”。
庞叶敏的一个叔叔先嚷嚷道:“我们啥都不要,我们就要姓夏的一命抵一命”。
聂占元微微皱眉,劝他们:“我也了解了一些情况,老人家是想撞向夏同林。夏同林一闪身,才出了这事故。”
庞叶敏的另一个叔叔说:“那您说怎么办?”
看局势有所缓和,聂占元道:“这是夏乡长的工作失误,他本人与你们无仇无恨。这事儿是因为生引起的,也不能不说,是你们有错在先啊。”
庞叶敏的父亲是个老实人,知道惹不起当官的。别说坐在对面的是县委书记和县长,就是村主任他都惹不起,便说道,“我们听听县里怎么处理”。
县长袁德鹏说:“夏乡长工作粗暴,我们决定免去他的乡长职务。推倒的房子和围墙,由乡里和村委会协商办理,本月给盖起来,恢复原样。”
“那我妈就白死了?”第一个庞叔叔嚷道。
聂占元说:“老人家的去世绝对是个意外。这样吧,我做主,一次性补偿十万元,包括所有丧葬费用。”
对面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这金额显然过了他们的心理预期,原想也不过三五万,便点点头。
“那我儿子怎么办?”庞叶敏的父亲追问。
对面的几个人小声讨论两句。
聂占元说:“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教育教育,就让他跟你们回家吧,毕竟家里还有老人的后事需要料理呢”。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夏同林被免去乡党委副书记、乡长职务,在家里静悄悄的躲了三个月。
县商业局牵头筹办的商校正在紧锣密鼓中。县长袁德鹏一直想着总往自家跑的夏同林,便向聂占元推荐了他。
同室操戈,既要互相争斗,又要互相让步。否则鱼死网破,都没有好果子吃。
聂占元深谙此道,既然勉强能和袁德鹏尿到一个壶里,那就要适当的互相关照。他对于商校校长的职务是不大关心的,便给袁德鹏送了个顺水人情。
夏同林终于再次走马上任,享受商业局副局长的级别,不同的是乡长的权力换成了校长的权力。
到了学校,没有了乡里那么多的任务指标,再也不愁跟村民打交道,每月工资奖金不少。这岁数了,何乐而不为呢?
眉头完全舒展开来后,他又敢到大街上闲逛了。遇到老朋友,他再也不用躲躲闪闪,开始主动打招呼。
三伏天,他甚至能感觉到,毒毒的太阳都是明晃晃的可爱。
在家里,他的话也多了,又恢复了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完全回到了从前张开嘴就闭不上的状态。
夫人明显感觉,床上的他也是重振雄风,比以前还更加的生龙活虎——难怪人家说,权力是最好的春药。
比他更高兴的,是成立商校后,跳出农门的乔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