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邦也没有心软,就让他一直这么跪着。老子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态度诚恳,未敢欺瞒。
大哥已经离开,房间里就剩他们父子二人。
话题,一直在这几年的经历上。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打了几场漂亮的仗。
空军那几场载入史册的胜仗,顾承邦一一问到了。凌飞参与的不少,顾父越听面色越缓和。
“起来吧,坐下说。”
这话的潜台词,你小子混的不错,没有给顾家祖宗丢脸。很勇敢,很热血,是顾家的好男儿。
坐下后,“平京,你和阿初的婚事。虽说你云城的唐伯伯不曾说什么,但是顾家应该也给唐家给唐初一个交代。”
“爸爸,阿初和我,都不想太过铺张。”
“听你们的意思,在云城也是仓促成婚。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这些都免了?”
“是的,我第一次正式登门,去云水街拜访的时候,唐伯伯拆穿了我的身份。成婚当日,腿伤未愈,跪着的疼痛感,就是我求娶唐初的决心。”
“只是你们都没想到,阿初是第一个知道你身份的人。你们以为瞒的很好,却没想到,阿初才是真相。”
提起这个,凌飞有些懊悔,他应该早日坦白的。他在唐初面前,就像个傻子。
“阿初很聪明,看待问题也有寻常女子不同。我想自九一八之后,她就看清了未来,看清了至少未来十年的动荡。所以,她在事情失控前,去了云城,遣散了金陵唐公馆的所有人。"
“而且,父亲,她在云城成立的云佑院。是在这场战争爆前,提前准备好的物资和场所。她救下李盛源,又寻机把他和二哥一起送出国,为的就是战争胜利后,建设新的国家。”
顾承邦的手搭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想着凌飞讲的这些话。
“父亲,我说这些,就是想告诉您,唐初不在乎那些虚礼。她是务实的人,更看重事情本身。”
“既如此,婚礼之事就此不提。电报局复工后,我一定要给你唐伯伯封电报。”
“父亲,还有一事。”
“唐初她,那几年建立云佑院,又照顾唐家的生意,身体一直不好,失眠也很严重。所以,在孩子的问题上,我也从未强求。”
顾承邦没想到这些,看着自己的儿子,阔别十年,如今三十多岁了。
“这是你们夫妻的事,我不会插手过问,包括你的母亲。”
凌飞松了一口气,“父亲,儿子过几日还得回金陵去。”
这才刚刚回来。
“那是自然,你还有公职在身。想住几日就住几日吧,想什么走就什么时候走。”
凌飞扶着自己的父亲,去了院里。站在廊下,看着这四方的院落。
“你走那年,你母亲整日以泪洗面。而我也确实怪了你许久。尤其是信里说的,退掉了与唐家的婚约。我当日就要跟着你大哥去金陵城赔罪,是你母亲劝着,不让去。去了又能如何呢,自己的儿子在哪儿都不知道。”
“可是儿啊,等平津接连沦陷后,你母亲她才终于理解你,当初一走了之弃笔从戎的决心。”
“儿啊,好样的,是我顾承邦的儿子。“
“既然婚事不办了,明日大年初一,让阿初给列祖列宗磕个头吧。”
“好的,父亲。”
顾家大嫂拿过来两套新的棉袄,“阿初妹妹,这是两套刚做的棉衣,你和青禾先换上吧,北平太冷,这棉袄穿上,暖和的。"
"还是你大嫂想的周到。我这老婆子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您是看见阿初妹妹高兴的。“
唐初只带了一个青禾,随身的行李就放在屋里。
“青禾换上吧。”
顾母和大嫂离开,去厨房看晚饭准备的如何。房间里只剩下她们。
“小姐,顾家人不错。”
青禾帮她把棉袄穿好,那盘扣精致秀美,扣起来有些费事。
“别管我了,你也换上吧。我自己来,北平比金陵还冷。”
“屋里暖和,小姐不出门就好了。”
唐初穿好棉袄,果然暖和许多。这里的窗户不如金陵的明亮,她慢慢地走到书房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