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既然村民们对神秘力量既畏惧又深信不疑,拿自己为什么不能利用这一点呢?
这次的事件很容易推断出前因后果,而且过程简单,证据确凿,很容易就能当众澄清这场谣言风波。
可是下次呢?再下次呢?
难道圣女要跑遍家家户户,就为了抓猫抓狗吗?
更何况……苏娜不自觉地再次联想起了女巫迫害。
那些在后世看来十分荒谬可笑的女巫审判,不都是起源于无数莫名其妙的诬告捏造吗?
而对于那些被诬告者的审判,与博克斯牧师今天粗暴的判决方式也如出一辙——
也就是说,今天若不是苏娜在场,纳卡尔先生一定会被冠上“魔鬼使者”的罪名,为他从未做过的事情忏悔赎罪,而整个塞勒村,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相信他的辩白。
可事实上呢?这整件事只是一场起源于积年矛盾的臆断指控。
然而……这险些成为了一场小型的女巫审判。
如果任由这样的风气持续酵衍化下去,席卷欧洲中世纪的“猎巫”迟早会在塞勒村上演!
等到那个时候再想要纠正这种混乱风气,恐怕一切都晚了……
苏娜拿定了主意,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恰恰相反,魔鬼就像是点燃壁炉一样,接连不断地在罗伯特与纳卡尔两人身上施加他的邪恶力量,让他们彼此仇视、怨恨,最终酿成了这场令人惊惧的危机。”
原本在暗地里瞪视的罗伯特与纳卡尔闻言,瞬间收回了视线,与村民们一起聆听圣女的话语。
“主神的信徒们,永远不可听从魔鬼邪恶的教唆!神赐予双目,你就看清行事的是谁;神赐予口舌,你就辩驳隐秘的真相;神赐予双手,你就握紧真理的圣剑。
“对抗魔鬼的武器,主神已经交到你的手里了。
“切记:勿要怨恨,勿要仇视,勿要伤害,因那是魔鬼的蛊惑;
“爱你的家人、邻里、朋友,如同爱你自己,因那是主神所喜悦的。”
冲突与矛盾不可避免,人心的善恶更是无法预料,但在这样缺乏律法管束的时代,只能以宗教的教义加以引导。
看着神色茫然的村民们,苏娜就知道,这些人其实没怎么听懂。
不过没关系,只要将这样的暗示种下去,就像掀起蝴蝶飓风的翅膀一样,日后若要进行引导教诲,也会方便得多。
无论如何,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美丽的小村庄卷进她熟悉的历史旋涡。
苏娜微笑着走近,对着博克斯牧师说:“牧师先生,请您继续举行驱魔仪式,为这两位受了蛊惑的可怜羔羊驱散阴影。”
博克斯牧师的笑容有些不自然:“那是我的职责,圣女下。”
苏娜点了点头,没理会牧师先生僵硬的脸色。
村民们见苏娜已经打算离开,一时之间顾不上礼数,争先恐后地上前,急切问道:
“那么,圣女您有没有办法让魔鬼不再伤害我们?”
“魔鬼袭来的时候,您一定会出手保护我们的,对吗?”
“……”
看着神色惶惶、躁动不安的村民,苏娜的心里咯噔一声:要糟。
她低估了村民对于魔鬼这个宗教形象的恐惧。
在二十一世纪,恶魔之类的传说大量出现在文艺作品中,甚至已经成为了一种流行元素,虽然人们也会对神秘事件抱有一定的敬畏,但绝不会到望风而逃的程度。
何况建国之后都不准成精了,苏娜作为一个标准的唯物主义战士,她是真的不怎么在乎西方恶魔……
但是在这个科学并不达的,在塞勒村民的认知中,魔鬼是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可怖存在。这个形象与灾祸、厄运和死亡紧紧绞缠在一起,很容易勾起这些人内心最深的恐惧。
得想个办法处理这个问题……否则的话,村民们这样焦虑的状态会埋下祸根,只会适得其反。
心思转念间,她温和地微笑,虔诚地合十双手:
“真诚的爱、宽恕与行善都是神所喜悦的,只要恪守善良与坦诚的人格,光明的力量就在灵魂里强大起来,魔鬼便会畏惧退缩。
“无需恐惧,主神永远与你我同在——赞美主神!”
她的声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村民们纷纷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地低头附和:“赞美主神!”
回到教堂,苏娜又见到了神甫纱弥女士,她披着黑色的修女长袍,只有脸颊和双手露在长袍外,仿佛一团不起眼的影子。
虽然神甫女士和牧师先生都是谜语人,但纱弥神甫这样虔诚的信徒显然更让人觉得安心,博克斯牧师就会让人本能地感觉不舒服,他身上似乎有一种很强烈的违和感……
对了,违和感!
苏娜的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很多怪异的细节。
比如,村民罗伯特屡次提及与纳卡尔的私人恩怨,博克斯牧师却对这部分视而不见,仿佛完全没想过诬告的可能性;
比如,让罗伯特召集村民一起旁观他的“净化”,简直像是在刻意地提高这件事在塞勒村的影响力;
比如,在纳卡尔家门外,博克斯牧师对自己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在暗示自己不要掺和,老老实实做个观众就行了——如果阴谋论一点,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他实际上是在误导村民们,暗示自己这个“圣女”在面对魔鬼的时候软弱可欺、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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