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老夫人茫然地回头，看见秦芒时，眼睛缓缓聚焦，“芒儿，你回来了……”
“嗯，您在想什么？”
秦芒坐到成老夫人身侧，伸手搭上她的手背，不禁拧了拧眉，“您不回房休息吗？夜深露重，免得着凉了。”
成老夫人摇摇头，“我还想再坐一会。”
“好，我陪您。”
说着，秦芒脱下西装外套，披到成老夫人的肩上，“您要注意身体。”
成老夫人会心一笑，“你有心了。”
“应该的。”
秦芒并没有打算追问成老夫人，这会给她披好衣服，便安静地陪在她身边，一同看着夜色里摇曳的树叶。
晚风渐歇，明月爬上树梢，四周一片静谧。
成老夫人看向秦芒，欲言又止，眼神甚是复杂。
秦芒似有所觉，转头迎上成老夫人的目光，“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成老夫人伸手握住秦芒的手，眼里隐隐含着泪光，“芒儿，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宴儿知道真相了……我再这样视若无睹，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您确定那就是真相吗？”秦芒冷静地反问。
成老夫人当即乱了思绪，不停地摇头，“我……我真的老糊涂了……好多事情都记不清……我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了……”
“可是……我这几天晚上一直梦见树达……”成老夫人不自觉地收紧五指，整个手如风中颤栗的枯枝，“他说我冤枉他……让我还他清白……”
自从她看过自己的诊断书，再看当年绑架案的详细卷宗，记忆就跟乱了套似的，凌乱地塞进她的脑子里。
她不知道该信成宴送来的资料，还是该信秦芒的那份录音。
以至于，这段时间以来，她的认知始终处于混乱的状态，似乎病得越来越重。
此时回想起来，成老夫人脊背凉，“芒儿，也许我真的记错了……我真的有病……我是不是应该好好补偿宴儿？不然树达会怪我的！”
“太奶奶。”
秦芒沉声喊了一句，反手紧紧握住成老夫人的手，企图将她的思绪拽回现实。
慌乱间，成老夫人对上秦芒冷静的视线。
秦芒一字一顿地问：“您打算怎么补偿成宴？把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还给他吗？”
“我……我不知道……”成老夫人心乱如麻，“我只是想着不能再做对不起树达的事情了……”
“那你要对不起我爸妈吗？”
面对秦芒进一步逼问，成老夫人整个人就像是被浇了一桶冷水，忽然说不出话来。
“太奶奶，我知道您病了。”
秦芒抬手搭上成老夫人的肩膀，“正因为您病了，我才什么都没敢跟您说。毕竟在成家，只有您是真心拿我当家人看待的。”
“什么？”成老夫人讷讷地看着秦芒，“生什么事了？”
秦芒摇摇头，“您没必要知道，我能处理……”
成老夫人不由得着急，“你跟我说啊！”
秦芒迟疑，垂眸掩去一抹寒意，“成宴去过成氏了。”
“他去过了？”成老夫人皱起眉，“他去做什么？”
“我不想去猜他的意图。”
秦芒抬眸，神色已然恢复如常，“您放心，您不想见到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做的。”
“如果当年的事情让您感到痛苦，我可以放弃追究，以后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努力和成宴和谐相处。”
秦芒露出释然笑意，“太奶奶，我愿意把成氏交出去。”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的。”
秦芒拦住成老夫人的话，唇边弧度略显苦涩，“这段时间一直提起当年的事情，我也有些想爸妈了。”
“太奶奶，您有时间陪我去看看我爸妈吗？等我见过爸妈，我就把一切还给成宴，好好陪在您身边。”
见秦芒如此懂事，成老夫人心生愧疚，“好，我陪你去一趟，但家业的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你先不要想太多。”
“嗯。”
秦芒低头应下，眸底却是杀意尽显，这老太婆还真动了心思，那可就不能怪他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