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成老夫人抬手招呼秦芒，“过来陪我聊聊。”
秦芒依言走近，坐到成老夫人身旁的椅子上，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这么晚了，还有什么重要文件需要您亲自过目？”
成老夫人苦笑，“是成宴送过来的。”
今日成宴走后，她便带着这份资料回到房间，扔在桌上不愿多看一眼。
直到傍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总是浮现成宴那张失望的脸……
最终，她神差鬼使般拿起资料，坐在躺椅上翻阅，不自觉地入了神。
要不是秦芒敲门，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许是思绪被打断，此时成老夫人心乱如麻。
她攥紧手里的资料，迟疑着看向秦芒，“我……我好像错得很离谱，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小芒，你帮太奶奶出出主意好不好？”
灯光底下，成老夫人仿佛苍老了不少，脸色格外憔悴。
秦芒眸色微沉，“您说说看，您错什么了？”
“我……”
成老夫人脑子里乱得很，一时半会说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这么多年，她一直坚信的“事实”，成了困住她的心魔。
成宴送来的这份资料，就像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那些早就被遗忘的细节，就这样直白且真实地摆在她的眼前。
慢慢地，她回忆起成宴父亲说过的话……
“奶奶，我没有做的事情，我不可能承认。但，要是骂我打我能泄您的情绪的话，我不介意当您的出气筒。”
“奶奶，到底要我说多少遍？刘明昂做的事情，我一点也不知情！”
“奶奶，我该怎么做……您才会相信，我没有伤害大哥……”
“……”
最后回响在耳边的话语，是成宴父亲弥留之际，拉着她的手，用尽所有力气出的询问。
此时，成宴父亲苍白的脸庞突然浮现在眼前，成老夫人吓了一跳，整个人猛地一颤，心跳得极快。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成老夫人慌慌张张地抓住秦芒的手，“成宴他爸当年真的没有参与绑架案……是我病了……是我的错……”
秦芒摁住成老夫人的手，沉声开口，“您怎么确定这份东西是真的？”
“什么？”
成老夫人茫然地看着秦芒，只见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份录音文件外放，刘明昂的嗓音缓缓响起……
“就是成树达指使我们对他大哥下手的……”
夜色静谧，房内只有这略显沙哑的嗓音在回荡。
录音播放完毕，秦芒收起手机，刻意压低了声音，“太奶奶，成宴到底是小叔的儿子，肯定是想尽办法要帮他洗白，才能重新夺回成家的一切。”
“本来我暗中调查当年的事情，并不想让您知晓，免得揭开您的伤口。可，成宴想要颠倒黑白，利用您的愧疚，我就没办法再藏着这份录音了。”
闻言，成老夫人讷讷地出声，“可是……当年刘明昂的供词不是这样的……”
说着，成老夫人抬手想要翻找资料，却是被秦芒一把扣住手腕。
“太奶奶，您忘了，可是您亲口说的，我父母是小叔设计害死的。”
秦芒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像极了魔鬼蛊惑人心的低吟。
成老夫人转头看向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已然浮现动摇的神色。
秦芒抬手揽过成老夫人的肩膀，“太奶奶，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您就不要再干涉了，留在成家好好养身体。”
“小芒……”
成老夫人似乎还有所挣扎，“这件事一定要好好查清楚……我好像真的记错了……要是冤枉了树达，那我就真的对不起小宴了……”
“如果您信了他，是不是要我把手里的一切送回去？”
听见秦芒质问，成老夫人沉默半晌，垂下双眸没有再看秦芒一眼。
这一刻，秦芒心里便有了答案，随即眸底掠过一抹厉色。
果然，像他这种被全世界抛弃的人，怎么可能拥有属于他的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