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要说爵位,肃顺倒委实不能跟承继王统的哥哥一脉比,他爵不过辅国将军,而叶昭小小年纪,却比他高出了一个品阶。
在写给叶昭的信中,肃顺提到了朝廷可能开禁关外,而肃顺这个户部左侍郎,就是为此得来,若圣意决断,肃顺怕是会总理迁民事宜。
说起来东北可能提早几年开禁也因为郑亲王的折子,就在叶昭离京不久,关外吉林将军景淳上折子,称哈吉湾一带现俄人踪迹。
在历史上,因东北实行虚边政策,东西伯利亚一带人迹罕至,俄国人对库页岛一带的蚕食清政府根本无从得知,更少有人前往库页岛和黑龙江口。甚至在俄国人完成了实际占领并派出6军中将穆拉维约夫就重划定远东地区的边界问题与清政府谈判时,大清也完全不知道后花园已经被人家占领了,还以为是讨论久悬未决的乌第河边界问题。
但现今得到叶昭提前打了个预防针,接到吉林将军的密报,朝堂上那是定然会有一番激烈的讨论,从肃顺的信来看,开禁关外的声音好像得到了咸丰帝的支持,只是如何开禁,何处土地开禁,又如何迁入汉民,如何管理汉民,迁入汉民规模如何?等等诸多头绪怕是要经过这些个大臣们好好争辩一番了。
在信里,肃顺着实夸奖了叶昭几句,又言道待侄子回京,他这个叔叔定要与叶昭彻夜详谈。
叶昭知道,自己这个叔叔才具是很有些的,只是太过高傲,政治斗争上手腕不多,又和东太后结了怨,使得他命运悲惨,咸丰帝刚去世,就被东太后和恭亲王动政变砍了脑袋。
而这一世,历史又会如何展呢?
叶昭不知道,也猜不出,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吧!
……
聚仙楼的金漆招牌在烈日下熠熠生辉,品着茶,叶昭从雕花的朱红木窗向外看去,心里轻轻叹口气,长街上稀稀落落的行人,不远处菜档成排的菜贩,似乎人人都精神不振,神色萎靡,时下的国人面貌,实在同影视作品上所见大为不同。
这是一家刚刚开业的茶楼二楼间,叶昭同苏老大坐的是紫檀木五足嵌玉圆凳,红木茶桌上,摆着二龙戏珠花式雕漆的小茶盘,白玉似的官窑烧瓷盖碗,茶香清雅,一应用具,皆为上品,也难怪这二楼间茶价七厘银了。
苏老大脸上蒙了薄薄的纱布,看起来伤口愈合很快。
上海一行,才令叶昭感觉到人手不足,而回京之时,老夫子怕是要留在上海多待一段时间了,罐头厂有霍尔一手办理,管理人员以及技术员都由霍尔想办法从欧洲大6或者印度招募,而老夫子却是需要招募中方工人和学徒,总不能一个简简单单的罐头厂还要一直雇佣洋工。
而且,叶昭希望能通过这个罐头厂,成功的向上海的华商推销出一种理念,那就是西洋科技并没有想象那么神秘,不用掌握理论的技术工人也并不难培养。
开化民智非一朝一夕之事,技术工人的出现会暂时成为某种形式上的启蒙。
叶昭也想过办报,但看了霍尔律师要人从香港带来的几份华文报纸,皆为洋商所办,无非是洋商抨击港英政府的工具,就好比英商德伦就正通过报纸《中国之友》长篇累牍攻击香港总督包令,对香港岛的供水设施不足泄不满。
而若自己不在上海,怕也很难办出一份有意的报纸来养成华商看报的习惯,叶昭只能和霍尔谈了谈这方面的想法,令他帮自己物色办报人才,余事以后再谈。
老夫子留在上海要办的另一个差事就是在霍尔帮助下办学,香港和上海的教会学校实则都是启蒙教育,叶昭则希望在上海办两所学校,一所男学,一所女学,中等教育水平,当然,主要还是学习浅显的科学知识。生源的潜在目标自然是各通商口岸以及香港岛中与西洋诸国多有接触的商人家庭,不然谁又肯送孩子去鬼佬教学的私塾?而这两所学校,叶昭是准备收费的,当然,能维持学校支出即可,而且收费还会令这些华商觉得这两所学校门槛很高,能送孩子进去求学自也面上有光。
师资方面霍尔同教会方谈好了,由教会方提供教师,但校方要付给教师一定的薪酬,而且校方要开设课程由牧师传诵基督教教义,每周一课时。
看来老夫子要在上海留一段日子了,而叶昭刚刚到手的近两万两银子的孝敬左手进右手出,全交给了老夫子,等两桩差事办妥了,想来也剩不下几个子儿。
盘算着这点事,叶昭颇觉上海一行顺风顺水,自己没怎么掏腰包,办成的事还真不少。
“叶公子要离开上海了吧?”苏老大穿洋装,戴了顶礼帽,现在的他怕就是遇到同乡,也没人能认出来。
叶昭微笑点点头,说:“初二走吧,总不能在水面上过年,不吉利,再说了,也不好雇船。”
“那也没几天了。”苏老大掐算了一下日子,明天除夕夜,那就是大后天启程了。他迟疑了一下,问道:“那,那红娘她?”
叶昭强笑道:“红娘也该回广西了。”
苏老大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幽幽道:“我这个妹子啊,我真希望她跟了你去,从此过平平安安的日子。”杀官造反,终究没有好下场,苏老大最恨自己的就是将妹子带进江湖的血雨腥风中。而遇到叶昭,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别看叶昭好似吊儿郎当的,但苏老大有个感觉,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一个男人收服得了脱缰野马般的妹妹,那必然就是面前这位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