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三名伤员补充营养,余桃来过黑市好几次,今天恰好被她碰见一个带着洗的黄的白色头巾的老汉,来黑市卖鲜的榛菇。
不到两斤的榛菇,花了余桃一块八毛钱,比猪肉还贵。
她今天打算炖老母鸡汤,昨天刚买的一只老母鸡,余桃早上起来用两个馒头请招待所隔壁住着的那位老大爷帮她宰杀。
余桃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把老母鸡放在砂锅里炖上了,加了点枸杞,现在又有了榛菇,余桃都能想象的出,这次鸡汤有多么美味。
拎着蘑菇回去的时候,余桃又在拐角的地方,看到那里坐着的阿婆。
那阿婆穿得破破烂烂的,头也乱糟糟带着污垢,露出来的脸和手都干瘦枯黄,像是失去了水分的树皮一般。
她每天雷打不动的坐在那里,面前还放着一个碗,样子很明显是在乞讨。
可是余桃现,一天下来,也没人往这位阿婆碗里扔过一分钱,每个路过的人经过她身边,脚步都急匆匆的,根本不会停下来。
也是,现在物资稀缺,就算是城市里,每家每户也都要精打细算的计算每顿吃的东西,大多的时候还吃不饱,谁还有多余的心思给那位看起来没有多少日子的阿婆施舍一点同情心呢?
余桃本来也想跟往常那样,绕过这位阿婆走。
可是看着她的年龄,还有那双没有一点神采的眼睛,余桃突然有些不忍心。
她看了看自己手里花了一块八毛钱买的榛菇,还是叹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一分钱,弯腰放在阿婆面前的破碗中。
“叮~”一声,硬币和瓷器碰撞的声音,让阿婆从神游中醒过来,她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仿佛想要看清余桃一样。
余桃是那件事情生之后,第一个施于她怜悯的人。
她的眼睛僵直地转动了一下,里面依旧没有什么神采。
余桃于心不忍,对那一分钱又有些不好意思:“阿婆,钱不多,我看你天还没有亮就坐在这里了,这都快中午了,还没吃饭吧?拿这一分钱,去买个包子吃。”
那位阿婆木瞪瞪地不说话,像是失了魂一样。
余桃见她这样,只微微笑笑,直起身就走了。
她只是做了一件让自己良心好受的事情,并不期求阿婆的感激。
往前走二十几米,就是供销社。这个时候管得不严,黑市光明正大的就在招待所后面,倒也方便了余桃。
刚到供销社,值班的罗姐就喊住余桃:“余同志,今天是不是炖的老母鸡汤啊,这味道真香!”
“是啊。”余桃点点头。
罗姐竖起大拇指:“你这手艺真是绝了!一上午把我馋的直流口水。”
余桃听着微微笑道:“肉哪有不香的,这几天光买肉给我男人补身体都花了不少钱,罗姐你可别说了,一说我就心疼。”
听了她这话,罗姐深有同感,也不羡慕了,连忙道:“可不是,家里有个病号,那花钱比流水还快。不过你对你男人是真好!”
余桃听了无奈笑笑:“可不是嘛,这些钱不能省,就怕留下后遗症。”
他们家的钱几乎都是刘青松挣的,而且刘青松跟他的两个战友受那么严重的伤,现在正是需要进补养气神的时候,这些钱不能抠。
余桃的食补还是有效果的,连医院的老中医都说好,要不然就算刘青松的身体素质再好,也不会那么快就想蹦跶着要出门。
说完余桃正要走,罗姐突然道:“余同志,我刚才看见你跟那个哑婆说话了?”
罗姐一边说,一边用下巴往刚刚那个阿婆的方向示意。
余桃一愣,顺着她的示意看过去,那个阿婆依旧坐在阴暗的角落里,恍惚间余桃都能看见她身上,即将熄灭的生命烛光。
她那样子,应该是不想活了吧。
“是啊。”余桃回过头来疑惑道,“怎么了,罗姐,这是。。不能跟她说话吗?”
罗姐摇了摇头:“不是不能说,只是。。。唉!”
罗姐缓缓跟余桃说了哑婆身上生的故事。
原来,哑婆的丈夫以前是国jun的军官,解放后,她丈夫跟着g民d撤退到台岛了,只留下哑婆一个人还有她的女儿相依为命生活在这里。
因为丈夫拖累,周围的居民对哑婆母女俩采取不闻不问的冷漠态度,若是没有意外,母女俩生活平静,倒也相安无事。
可是,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畜生的存在。
哑婆的女儿长得很漂亮,十六岁的年纪亭亭玉立,就跟一朵花一样。
余桃听到这里,就知道下面会有悲剧生。
果然,罗姐继续道:“那个畜生,是附近有名的二流子,盯上了哑婆的女儿,半夜里趁着大家都熟睡,翻进她们家,把那闺女糟蹋了。。。”
余桃听了心里难受:“后来呢,周围的邻居都没有人现吗?”
罗姐叹口气,似乎有些愧疚:“应该有人现吧,可是你也知道她家的成分,大家平时躲着她们都来不及,哑婆又不会叫人,周围的邻居听见动静也没有想着出门看看。”
听完这些,余桃心里不是滋味,怪不得她见那阿婆脸上没有一点神采,原来她没有感受错,相依为命的女儿惨死,哑婆是在熬日子呢。
罗姐也长出了一口气,叹息道:“哑婆闺女十六岁的年纪,就上吊自杀了,公安把那个畜生抓住枪bi,可对哑婆来说也没有用啊,她唯一的闺女没了。哑婆后来就疯了,她也不会说话,天天拎着粪桶,挨家挨户到附近人门前倒粪,好泄她心里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