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我家今天上午进贼了,后来被隔壁李家小二现惊退,书房窗户撬开了一半,窗户下落了这个!”梅氏怕桂重阳说话,抢先说道。
到底关系到梅氏族人,梅氏不希望桂重阳出头得罪人。
梅安皱眉,梅青柳脸色也十分难看。
桂家进贼不找杜里正,而是来到这里,这“贼”多半是同梅家人拖不得干系。
父子两人都以梅家改换门楣为骄傲,爷俩没有功名,孙子辈却是供着两人读书,年长的去年今年已经过了县试,府试落地,要不然也是一个童生。
先有梅秀才涉赌卖地,后有梅童生续娶年轻小寡妇,梅家人被村里人说嘴了一次又一次,如今又沾上“偷”了?!
要晓得,这“偷窃”可与嗜赌好色不同,一家出来一个贼,谁会相信家里其他人清白无辜,往大了说会影响一族的名声。
梅安望向梅氏的目光犀利:“李家二小子看到人影了?”
梅氏摇摇头道:“不曾!”
梅安暗暗松了一气,又有些恼。
俗话说的好,“抓奸抓双,拿贼拿脏“,既没有看到贼影,梅氏就疑上梅家这算什么回事?到底是梅家女儿,不说在外维护梅家名声,还要往梅家头上倒污水不成?
不等梅安训斥,梅氏已经继续道:“侄女原本茫然无绪,却不曾想今天青树大哥以平三伯身体不好为理由,叫了小八过去……”
梅青树,就是梅小八大伯的名字。
众人都望向梅小八,梅小八望向梅氏手中铁扳手,脸色骇白,身体瑟瑟抖,是人都能瞧出他不对劲。
“小八刚才背着我们翻书房找东西!”梅氏也回头,看着梅小八,轻声说道:“正可巧了,前几日重阳得了一个乌的方子,侄女调了一些出来,小八惦记祖父祖母,就拿了一份乌膏过去。不知树大嫂子听谁说的,这方子拿到城里能卖钱,就让小八回家偷找了给她。小八不肯应,还挨了一巴掌。实是两下里都赶巧了,另侄女不得不心惊!”
梅小八被大家看着,豆大的眼泪从眼眶滚落。
梅安怒道:“哭甚?你真的是翻这个去了?是你大爷大娘让你的,还是你爷爷也晓得?”
梅小八哽咽道:“俺不知道他们会来偷东西,俺大爷说是五哥白日来找俺耍,落了东西,怕姑姑与重阳哥多想,才让俺找了拿回去。”
梅小八今年十岁,的确是个孩子,这些也是糊弄孩子的话。可要是梅小八真的那么理直气壮,就不会那样心虚。说到底他也明白这其中有不妥当,只是自欺欺人,不愿意将伯父与堂兄想的那么坏罢了。
梅安气的火冒三丈,看了一眼沉默的桂重阳,只觉得老脸都摔到地上了。
这叫什么事?这要是传出去,旁人怎么看梅家人?
桂家白帮着梅家养孩子,倒是养出个“小白眼狼”出来。年长的惦记桂家的方子,小的这个也是糊涂人。
梅氏恳切道:“要是寻常方子,树大嫂子开口一回,重阳给也就给了,可这方子不是重阳的,而是县上贵人的。重阳孝顺,想着我二舅、二舅娘那边,才特意求个方子下来。这要是传出去,得罪人是小,真的引了贵人恼火,说不得就是给族人招灾!”
第182章傻了眼
梅安并不怀疑梅氏所说的话的真假,想想也是,要是拿来个方子就能卖钱,还用轮得着梅家人惦记?
有桂五与桂秋叔侄在镇上,本就是买卖人,早就卖出去了。
“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梅家因有梅童生父子的缘故,消息到底比外人知晓的详细多,晓得桂重阳背后那让杜里正也不得不低头的靠山,不是别人,就是上任的县太爷。
“县官”加上“现管”,怪不得杜里正也只能乖乖卖地。
连杜家都对“西桂”让步,梅青树一房想要算计人家,不是给人家送菜是什么?
况且梅氏说的对,大家都姓梅,真要惹恼了县太爷,谁会理会你分家没有分家,说不得阖族都要被拖累。
梅安怒气横生,这回却不是对梅氏,而是对亲兄弟与亲侄儿一家了。
“老大,你现下就过去,叫你三叔与青树过来!家门不幸,一个两个妇人都不安分,男人也是耳根子软的,这是过不得好日子啊!”梅安带了火气,吩咐儿子道。
平日里看大侄子也是老实人,就是耳根子软,妇人是个小心眼的,要不然也不会逼得梅平将孙子过继出去。
梅青柳立时应了,出去叫人去了。
梅安看着不言不语的桂重阳,神色讪讪。
这是“西桂”长房的当家人,年岁再小,也没有他教导的道理。更不要说两家并无什么往来让,说起来也是梅家亏心,才丢出梅小八让桂家养。
梅小八是梅青竹的嗣子,梅家二房的宅子与地都让梅童生占了,理当梅童生那一房抚养梅青竹的嗣子才对。梅秀才既兼祧两房,礼法上就是梅青竹的亲兄弟,梅小八的嗣伯父,也有抚养遗孤之责。
可梅童生家只张罗了过继,就撒开手不管;梅秀才更是平日留在镇上,鲜少在村里露面。
这堂祖父不管,嗣伯父不管,本生祖父母与伯父装死,其他族人才不会多事白养着个半大小子。
桂重阳说不得,梅小八却是能说的。
加上梅小八白长了个子,言谈却是笨拙,梅安心中极为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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