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杜家与桂家的关系,老死不相往来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像之前那样杜七跟在桂重阳身边傻笑的模样,委实辣眼睛。
村民们口中的八卦有谁家小媳妇站在门口撩骚了,有“东桂”老太爷因四儿子被辞佃之事要去“西桂”恼被其他儿孙劝住了,还有梅家豆腐坊往西集送货了,说不得过几日就要招工了,反正不会有几个少年的分分合合。
杜里正在村塾没有眼线,见儿子一日一日过去,就当几个少年又玩到一处,心里就踏实了。
不着急。
瞧着桂重阳的模样,是要在村里守孝的,那还有一年半的功夫。
倒是之前收买张福、引诱梅秀才赌博的幕后指使,还没有找到,让杜里正隐隐不安。
不过对于姑爷梅秀才,杜里正也极厌恶就是了。
赌瘾沾上了,岂是那么好戒的?
杜里正轻哼一声,“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梅家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这几个月梅童生父子唱大戏似的,坑了杜家好几次,杜里正哪里是肯吃亏的?之前忍着不过是自家儿子资质差,后继无人,看好梅晟罢了。
如今梅晟与六姐已经定亲,两家联姻之事板上钉钉,杜里正就瞧梅童生父子不顺眼了。这父子两个贪婪毒辣,也是祸害。
杜里正眯了眯眼,有了定夺。
*
西集镇,白家赌场。
白老大坐在二楼,悠闲地抖着腿,望向楼下门口。
这每个进来的,都是送银子的财神爷。
待看到一人,白老大一愣,随即笑道:“这位散财的童子又来了。”
楼下人打着喷嚏,嘟囔道:“这是哪个念叨我?还是要了的吉兆?”
第167章被盯上了
正如杜里正所说,赌瘾沾上了,哪里就那么容易戒的。白老大看到的不是别人,是忍不住又来赌场的梅秀才。
之前因为赌博的事情,父子两个恳谈,梅秀才也赌咒誓,只说自己戒赌,再赌就不得好死。
这几日也不往镇上来,不过等到梅童生身体略好去了村塾,梅秀才就在家里坐不住,因怕妻子聒噪阻拦,特意避开妻子溜了出来。
上次从“赌友”那里得的二百两银子,被梅童生强要了去,大部分还了白老大的那份欠款,小份的则是握在梅童生眼中,做日常嚼用抛费。
去年时梅家这边还佃出去七十亩地,虽说佃给族人,可也一个大子儿租金没少,五成租子,梅家这边负责农税。
可因为梅家两个秀才,有一百六十亩的免税田,这七十亩的农税就省下。
另外剩下的九十亩的免税田名额,梅家也没有浪费。有几个族人投靠过来,将田挂在梅秀才叔侄名下,其中免下来的那一成税,则是梅家与田主均分。
梅家自己的七十亩地,租子将近一百石粮食,换成钱就是二十五贯钱,换成银子二十两有零;那九十亩挂名的田,一年两季剩下的农税就是二十七石,换成钱六贯多,又是五两多银子。
二十五两银子,加上梅童生在村塾拿到的钱米,还有梅晟的廪米与廪银,梅家一年收入四十来两银子。
换做其他人家,这样的收益肯定能积攒下些,可梅家供着两个读书人,墨纸砚、拜师交友,处处都要银子。
要不是梅童生吝啬成性,最会抓钱,梅家早就入不敷出。
因此这地一卖,以后的进益就降为十几两,一家六口吃饭都勉强,梅童生才是真慌了,担心儿孙的学业坚持不下去。待见了那二百两银子,自然是跟救命稻草似的,握在手中不撒开。
不过梅童生胆子小,碍于白老大在西集镇乃至三河县的威名,实不敢得罪,就央求人去帮儿子还了白老大那边的欠债。
“最后一次!”梅秀才没有赌资,就从妻子饰匣子里摸出两根银簪子,因为一个镶嵌了两颗珠子,在当铺里当了四两;另外一根素银的,当了二两三钱,总共得了五两三钱。
之前梅秀才在白家赌场出入两个月,赌圈里都晓得有位相公嗜赌。
加上梅秀才毕竟是读书人,爱讲究个脸面,付赌资的时候极痛快,倒是不少人盼着他来。
这一眼看到他,就有两个赌友凑过来,招呼他去包间。
梅秀才揣着五两银子,也不推却,直接跟了过去。
进入赌场前,梅秀才想的是“最后一次”,要是赢了,以后用钱也宽裕点儿,省的三十来岁的人了,还跟老爹讨银子。
不过等进了赌场,梅秀才的想法就变了。
口袋里的银子不多,可梅秀才并不露怯,反而放开手脚。就因为他想的是白老大那边的欠债还清了,要是用银子,正好可以从白老大那里再借就是。
都说越是担心什么越是来什么,看淡了反而好了。
梅秀才眼下的情形就是如此,五两三钱银子的本钱,一上午的功夫,就回来六十六两银子。
十二倍,梅秀才看着赌桌满眼放光,恨不得再翻上一番。这是肚子里的“咕噜”声,让他脑子略清醒些。
只有收回到口袋里的才是真赢的,搁在赌桌上的都是虚幻。
先这样吧。
梅秀才艰难地做了决定,借口午食出来。
一个相熟的赌友跟着出来,笑呵呵道:“我也饥了,梅相公给个面子,咱们百味香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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