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二爷爷眉心一个“川”字。
桂重阳则是挑起了嘴角,“东桂”什么意思?想要贴上来,也要看他愿意不愿意。
桂春素来老实,眼下也觉得憋闷。
桂秋却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张爷爷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东桂“老太爷”被笑的不自在,一干儿孙对桂秋与张爷爷怒目而视。
桂重阳扫了一眼,只觉得无,上前扶了桂二爷爷:“二爷爷,咱们回吧。”
剩下佃户的续约与变更之事,也不是田边地头能解决,没必要看着“东桂”诸人在这里做戏。
要说桂秋的嗤笑让“东桂”众人恼怒,那桂重阳的冷漠无视就让“东桂”众人更难受了。
要知道,这六百亩地的主人是桂重阳,“东桂”上下的指望就是这六百亩地了。可这桂重阳,明显对“东桂”有成见,不知道桂家二房说了多少坏话。
“重阳啊,重阳!”老太爷主动开口道;
“老人家叫我?”众目睽睽之下,桂重阳并没有装糊涂,直接问道。
这是什么称呼?老太爷不由噎住。
桂达跟在老太爷身后,不由耷拉下脸道:“‘老人家’?谁告诉你这样叫人的?这是桂家老祖宗,按理你当叫一声曾叔祖。”
桂重阳诧异道:“不是分宗了?况且已经出了五服,我们就不攀附贵宗了!”
乡下百姓人家,哪里有什么正经宗族。所谓分宗,不过是当年两家分列祖谱,逢年过节单独设祭。
在乡下人眼中,这就是分宗了。
桂达脸色涨红道:“不管分不分宗,一写不出两个桂,到底是族人!”
桂重阳却没有认个活祖宗到自己头上的意思,“东桂”本就是白眼狼的性子,当年桂里正在世时纵容他们,桂重阳却没有这个意思。
桂重阳不说话了,继续扶着桂二爷爷向前。桂春、桂秋见了,也拎了铁锹跟上。
张家一干人,自然也跟在桂家人旁边。
一行人走到地边,“东桂”众人脸色都十分难看。
旁边不少乡亲看着,这算什么?
桂达还想要作,老太爷已经转身道:“大江啊,你还怪老叔啊,老叔晓得错了,老叔给你赔不是不行吗?”说罢,老爷子放下拐杖,身子就跪了下去。
这“大江”就是桂二爷爷的名字。
桂重阳眼神冰冷,这算什么?威逼吗?
不说这老爷子确实是桂二爷爷的堂叔,这没有堂叔跪堂侄的道理,就是两家不是血脉之亲,也没有叫一个八旬老翁下跪当中下跪的。
桂二爷爷没想到老太爷如此,一时反应不过来。
桂秋最是机敏,已经上前一步,双手托了老太爷的胳膊,嘴里接连道:“嘿,老爷子,可没有这样的道理啊。当年要不是您老人家插手我们家卖地,也不会坑了我大爷爷,卖不上正价,最后凑不齐丁银,这才里里外外死了九口。您岁数大,您是长辈,我们大爷爷舍房卖地,不是也没有找您老人家负责么?如今这是怎么了?还非要逼着我爷爷作甚?这欺负人可没有这样欺负的!真要想赔不是,就从当年那九条人命说。”说到最后,也是小脸带霜,连消带打,十分不客气。
之前觉得“西桂”不尊老的村民,此刻也反应过来了。
这两家当年的分裂,中间隔了人命,那可不是跪一跪,赔个不是就能化解的仇怨。死的人中,又有桂秋的亲爹,他这个苦主自然能说这番话。
老太爷跪也跪不下去,被桂秋驾着胳膊,想要上前也不便利,不住叹气道:“谁会想到会这种后果……”说到这里,顿了顿,到底没有彻底老糊涂,将桂远拿出来说嘴。
“西桂”翻身了,桂重阳认识贵人,这是“东桂”上下共同的认识。
要说之前“东桂”看着桂五在镇上开铺子,愿意放下嫌隙主动亲近;那桂重阳有了六百亩地,就使得“东桂”后悔不已。
要是桂重阳初回乡,“东桂”就能热络些,也不会只让桂家二房占便宜。
后悔过后,“东桂”就将这六百亩当成了囊中之物。
都是佃地,佃给谁不是佃呢?
桂重阳却没有跟“东桂”亲近的意思,依旧是扶着桂二爷爷,绕过“东桂”众人,往村里去了。
“哼!”桂达还在愤愤,桂选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真是丢死人了。
早年的事情且不说,只说这几个月,桂五、桂重阳叔侄回乡,但凡“东桂”这边顾念血脉情分,对“西桂”略友善些,如今也不会这样尴尬。
桂家盖房子修房子之事,略有些走动的人家都出面,“东桂”只当不知道。
如今眼见“西桂”有地了,就这样冲上去,当谁是傻子不成。
*
桂家二房,上房。
听说“东桂”众人出现,桂二奶奶立时作起来:“呸呸呸!真是不要脸,换做别人家得了地,他们再嫉妒羡慕有个毛用?看是咱们家得了地,他们便跟苍蝇似的盯过来,不知又什么白日梦!”说到这里,称赞桂秋道:“秋儿对,就爱这样说他,要不然谁晓得他下回厚着面皮作甚?”又训桂春道:“你是哥哥,怎么让两个弟弟说话,自己都不吭一声?以后那边不要脸的说什么,你还要真当自己是乖曾孙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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