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小重阳?”青年有些不敢认:“爱读书的样子倒是没变,作甚这样装扮?”
身后一人回道:“入乡随俗吧,北地到底苦寒,百姓日子简朴些。”
另外一人道:“前年随着大哥见过重阳小哥,粉雕玉琢模样,眼下倒是换了模样,要是桂先生还在,不知如何心疼。”
金陵繁华,桂远又是个宠儿子的,真是半点不肯委屈了儿子,吃穿用度都是可好的来,比勋爵之家也不差什么。眼前几个人是桂远故人,见过桂远宠子,才有这样话。
那青年面带惭愧道:“早该过来探望,竟是拖了这许久。”
另外两人少不得开口劝慰,三人催马,往河边走来。
桂重阳正收杆,鱼钩上是一条尺半的胖头鱼。
梅小八立时眉开眼笑,上前提着大鱼流口水。
桂重阳却放下鱼竿,转过身去,正好看到不远处走来的几匹马。
“重阳哥,这鱼有三斤哩!”梅小八提着鱼兴奋说道。
桂重阳并没有应答,看着前面的那个青年,有些精神恍惚。
梅小八也看到外人来,还是几个骑马武人装扮的青壮,不免有些胆怯,却依旧上前两步,在桂重阳身边站了。
那青年翻身下马,看着桂重阳含笑道:“怎么?两年没见,就不认识了?”
桂重阳作揖道:“徐师兄!”
那青年二十出头年纪,身材高大,容长脸,面容略黑,看着魁梧健硕。
自打桂重阳记事起,就见过这位“徐伯平徐师兄”,如今不过两年没见,自然不会真的忘了。
那青年听着这旧日称呼,也有些动容,道:“我枉为先生弟子,却没有送先生最后一程,又让你一人独自回乡,先生在地下怕也要怨我了。”
桂重阳摇头道:“徐师兄想多了,先父生前最惦记师兄不过,就是病榻上都念叨师兄两回,说师兄在北地当差,怕是差事辛苦艰难。”
只这一句话,就听得徐伯平红了眼圈:“我该回去的,先生待我如子侄兄弟,我对不住先生!”
桂重阳忙道:“先父病故后,要不是师兄的家下人过来帮忙料理,殡葬一干事物也不会顺遂,就是小弟回乡,也多仰仗徐师兄的安排。还未曾向师兄道谢,这里,小弟谢过了。”说罢,做了个长揖。
第151章金大腿来了
木家村,桂家老宅门外。
徐伯平时专门过来探看桂重阳的,自是要来桂家老宅。在木家村人眼中体面的松木砖瓦房,落在他眼中自是不够看了。
不过徐伯平也瞧出这宅子是起的,问桂重阳道:“这是房?作甚不盖大些?”
巴掌大的地方,如何能待人?
桂重阳却道:“家里只有一位姑姑与表姊,这样也尽够住了。”
徐伯平刚才跟着桂重阳穿过半个村子,显然看出这个村子的贫寒,不赞同道:“虽说是故乡,可你到底是在城里长大,习惯城里的生活,如何能吃的这苦日子?这里偏远贫瘠,物资不足,吃用不便,还是随我去京城吧。文翰林年岁高了,留在金陵,不过小文年后来京,进六部当差,你们也能有个伴。”
这文翰林就是桂重阳的邻居兼蒙师,也是桂远的忘年交。小文是文翰林的幼子,与徐伯平年岁相仿,永乐十五年的进士。
当年五岁的桂重阳拜了文翰林做蒙师,温翰林也叫十五岁的幼子文珏跟在桂远身边学习,两个忘年交好友算是“易子而教”。
因此,桂重阳与文珏是正经的师兄弟。
去年桂远病故时,文珏在陕西知县任上,并没有回去祭拜,不过桂远相应后事,除了徐伯平打的管家,就是文家人跟着前后操持。
两人名为师兄弟,倒是比寻常手足更亲近些,所以徐伯平才这样说。
桂重阳回到木家村后,安置好后,就给文珏寄信,不过山高路远,还没有收到回信。
此刻,得了文珏年后进京的消息,桂重阳也为他高兴道:“文师兄一直想要来北地,见识一下北京的雄伟热闹,之前只得了陕西的缺还遗憾来着,这下也是心想事成了。”
徐伯平趁热打铁道:“早年你们就相邻而居,如今你随我进京,在内城收拾出两套院子,等着小文上京不是正好?你那姑姑与表姊想要带也带着就是。”
徐伯平虽说今儿才露面,可之前早叫人打听过桂重阳老家的事。太久远的暂时不知,可桂家长房、二房这几口人是打听到了。
关于梅氏的身份,桂重阳虽只是称呼为“姑母”,可是徐伯平听了依旧不顺耳。毕竟在当地人眼中,这个梅氏是桂远的“妻”,那样桂重阳算什么,桂重阳生母算什么?
在徐伯平心中,桂远是大才之人,自不是梅氏这样的村妇能匹配的。况且桂远生前,从来不曾承认过通州的这门亲事。
桂重阳道:“徐师兄,这里是父亲的故乡,我想要在此守制。”
看着桂重阳身上青布夹棉袄,在木家村算是体面衣,可看得徐伯平皱眉不已:“可是手上钱紧了?”
梅氏听到动静,到院子里开门,就见徐伯平对着桂重阳“不善”的神情,不由心下一颤,扬声道:“重阳,既家来,怎么不进来!”
农家的院墙不过三、四尺高,徐伯平一抬头,正好看到梅氏。
梅氏目光全在桂重阳身上,偶尔望向徐伯平满是戒备,生怕他要害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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