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野觉得自己很冤枉。他去年那是落寞文青的气质,与奔放相差甚远。
车拐回公路。
斯野才忽然明白靳重山那语气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搭了趟车,就告白加强吻,在白沙湖畔敞开身体。
谁有他奔放?
斯野捂着脸笑。
独库公路虽然以跨越天山南北,一条路走遍春夏秋冬著名,但风光几乎都在北段,南段是绵延的荒山,景色乏善可陈。
斯野看了会儿窗外的荒凉,心情比刚才平静了些,“哥。”
“嗯?”
“你今年……怎么想到绕那么大一圈去北疆啊?”
靳重山说:“我想试试。”
斯野有点忐忑地将墨镜腿支开又合拢。
“看我有没有放下故乡的勇气,看我回去的时候,我所担心的事会不会生。”
“我试成功了。”靳重山声音里有一丝很轻的放松,“我可以离开它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它没有我,就像没有其他任何人一样,牧草照样生长,雪水照样灌溉农田。”
“哥……”
斯野当然知道,靳重山为什么会尝试离开帕米尔高原。
像是想让斯野放心一般,靳重山又道:“但我不能离开它太久,更不会一去不复返。我想回来看它的时候,你要陪着我。”
斯野鼻腔一酸,用力点头,“嗯!”
靳重山几乎没有对他提过要求,他们之间总是他向靳重山提要求,靳重山为他考虑好一切。
现在靳重山终于学会向他索取。
这一句“你要陪着我”比靳重山过去给与他的任何承诺都更让他放心。
那是尘埃落定的放松。
在车上待了整个半天,太阳快要落山时,他们终于到达巴音布鲁克。
这是一片极其辽阔而美丽的草原,水草丰茂,牛羊成群。
摄影爱好者们抓住夏天的尾巴,在绚烂的红日下,放飞无人机,抓拍落日下的“九曲十八弯”。
虽然时间充足,不用像大多数游客一样急着赶向下一个目的地,斯野还是追着夕阳,抱着无人机冲了出去。
每天日出和日落的时候,是巴音布鲁克最壮观的时候。
弯曲的水流将太阳变作无数个,火红火红地映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
“我来。”靳重山挂着相机和镜头,叫斯野把无人机还给自己。
斯野虽然算半个摄影师,但拍的几乎都是人像、服装,还没有玩过无人机拍摄,“哥,你让我先玩玩。”
靳重山却不依,“我先拍你,夕阳马上就没了,你往前跑。”
“你拍我?”
“嗯。”
斯野欣然,“好!”
被晚霞染红的草原和水湾,斯野放肆地奔跑。
燃烧着的风灌满他的衣袖,几乎要将他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