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河沟满是花雨,绿水倒映着雪山,小羊在花瓣中打滚。
斯野几乎脱口而出:“我明年再来!那秋天呢?”
“秋天。”这时,摩托驶入一个像隧道一般的地方。
但“隧道”顶却并非钢筋水泥,而是交缠的枝叶。
夏天,枝叶看不出特别之处。
“秋天叶子变黄,这一整段路就会变成金色树洞。”
斯野扬起头,阳光从还未变黄的枝叶间漏下来,在他脸上打上斑驳的光点。
他看得出了神,周遭瞬间由绿意变作金黄。
靳重山载着他,从这片金色的一段驶向另一端。
秋天的阳光比夏天温柔。
小河上漫起白雾,和阳光一起铺洒在他们身上,随着车行,拉出长长的,飘飞的光影。
像一层白色透明的纱。
像娘的头纱。
斯野深吸一口气,无意间将靳重山的衣服抓得更紧。
设计师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
但他这突如其来的想象过于出格,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靳重山察觉到腰上的力道,“怎么?”
“没,没!”斯野耳朵烫,“靳哥,这帽子戴着有点热了。”
靳重山瞥一眼后视镜,“嗯,是挺热。”
“啊?”
“你脸热红了。”
“……!”
前面已经看得见民居,车队度慢下来。
斯野好奇地张望,那些房子和在塔县县城看见的很不同。
更加原生,是用灰白色的石块堆砌起来的。
同样的石头在外面围出低矮的院墙。
门是木门,家家户户院子里都养着羊,屋顶插着国旗。
风将国旗吹起来,那一点红是整个村庄最亮丽的颜色。
斯野问:“国旗是……”
靳重山说:“大家自插的。”
斯野心里顿时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感动。
它澎湃、原始,在每一个细胞里沸腾燃烧。
出乎他意料的是,在他沉默时,靳重山像是自语道:
“塔吉克族热爱自己的祖国。我们不仅在家里插上国旗,我们还是这条边境线上的卫士——尽管我们不是军人,也不是警察。”
斯野若有所思地点头。
但此时,他尚无法体会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前面热闹起来,村口早就聚集着许多等待提亲队伍的牧民。
他们当然不是干等着,音乐响起,男男女女正互相围绕着跳舞。
婚姻对所有塔吉克族来说,都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
所以当村里有人要嫁娶,所有人都会前来围观,送上祝福。
车队在欢呼和乐声中驶向阿米胡玛尔的家,那里更是喜庆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