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的呼唤将他从暂时的联想中唤醒,诸伏景光看见那位温和礼貌的中露小姐朝他微微一笑,“案件已经顺利解决啦,绿川先生还在思考吗?”
“嗯……”诸伏景光朝她微微点头,恢复了待人的温和,就像是覆在脸上的一层薄薄的面具,“我在想,这家店没有了老板,那我找不到的花该怎么办呢?”
他并没有和任何人透露玫瑰的消息,他已经找到了组织的讯息——罗德斯玫瑰。
一朵玫瑰有几片花瓣,花瓣上是否藏着密码,都是他想要获取的消息。
可惜的是,玫瑰已经染上了血迹,那是不能被深入挖掘的证据。
他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还要去别的花店重订一束玫瑰花,也不知道其他花店是否有这个品种的花。
“绿川先生这么在意这束玫瑰,是送给女友的吗?”一旁的藤原小姐闪着八卦的眼神,默默地凑了过来,“不过也很合理啊,绿川先生长得高人也不错,要不是你说你只是对推理感兴,我还以为你是个大侦探呢!”
“我没有女友。”诸伏景光摇了摇头,他似乎是想起了萩原研二,那个从前总是喜欢招蜂引蝶的家伙,不由自主地怀念般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玫瑰很普通,是别人托我预定的。”
不过,他语锋一转,像是有愧于藤原小姐热情的夸奖一样,赞叹了中露:“我也是个半吊子推理,其实中露小姐的思维也很敏捷,只是……”他有些遗憾地说,“中露小姐没有去工作吗?”
“嗯……是的。”中露似乎是有些诧异对方会注意她们的对话,她点了点头,“因为家里并没有什么经济压力,我的父母去世的早,也不需要我赡养。”
诸伏景光听见中露说起父母的语气很是平淡,但是眼神中却始终有一丝常人难以捕捉到的悲伤一闪而过,不由的心里徒然生出一分怜悯。
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
但是中露似乎看得很开的样子,仿佛她的人生和其他人的人生并没有什么两样,她对他淡淡一笑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是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长大。
他仿佛记得中露似乎结了婚,那么那句“家里经济压力比较小”——
诸伏景光觉得,一定是她的丈夫是个只给钱当甩手掌柜,不让她出去工作的男人。
他见过许许多多这样的女孩,连警校毕业后,很多同学甚至都没有参加工作,直接进入了家庭生活。
面对眼前这位似乎会被家庭浪费了智慧天赋的女孩,他不由地升起一番同情,想要多嘴两句。
“请原谅我的唐突,但是像你这样聪慧的女孩,应该有自己的事业。”
当然,他说的事业是合法行业,比如贝尔摩德可以去继续做演员,基尔去做主持人,基安蒂可以去演八百里开外一枪打爆敌人头部的电影角色……
“诶。”中露一下子被“自己的事业”冲击地晕晕乎乎的,但是短暂的沉默后,她立即就猜到了,对方莫不是把她当作在家里丧偶式煮饭的家庭主妇了吧!
她想立刻解释一下:“其实我丈夫……”
谁知好心的藤原小姐立马打断了她:“诶呀,别再提她丈夫了,别讲她的伤心事了。”
好心的藤原小姐心里想的是,如果经常提离世的丈夫,中露姐姐说不定会加倍伤心,还是让这种悲痛逐渐被时间磨平的好。
好心的诸伏先生心里想的是,丈夫离家不归,妻子伤心欲绝,连提到他的存在都会悲痛,这样的婚姻生活也太不幸了!
夹在中间的中露陷入困境:该向哪一方解释的好……
而在另一侧的店员小姐,此刻就显得有些崩溃。
失去了讨人厌的老板,但同时也意味着失去了工作,店员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取下了工作的围裙,她换上了常服准备离开,但是花店里依然有源源不断的电话打进来。
相比于前几天源源不断的预定花束的电话,现在打进来的电话无一例外的都是要取消自己预定的订单。
“不行啊!你们店生了这样的事情,太晦气了!”
“取消取消,大好的日子……我还是换家店吧。”
店员小姐不停地道歉,回复,她放下电话,表情呆滞地坐在花店的一角。
中露和藤原小姐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店员小姐疲惫地抬起头,机械地回答道:“你们是不是也要退掉刚才的小雏菊呀。”
“不是的。”中露摇了摇头,和藤原小姐对视了一眼,“我们决定把那株小雏菊带回家,花很漂亮,谢谢你的包装。”
店员小姐有些诧异,但还是回了一个拘谨的微笑,她叹了一口气:“唉,我包了一晚上的花,本来还期待能有额外的加班费,结果现在连工作也没有了。”
她有些抱歉地看了她们一眼:“不好意思啊,向你们牢骚了。”
“没有接手的老板吗?”藤原小姐疑惑地问道。
店员小姐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刚才中介也打电话来了,老板没有继承人,三枝小姐也在等待审判中,现在这间花店挂上了“凶宅”的名称,可能低价出售也没有人愿意买吧。”
她叹了一口气,但还是自我安慰道:“不过多亏了绿川先生,要不是他推理出案件的真相,这间房子恐怕更要无限期的搁置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