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当爹的咋了?你嫁给我这么多年,就生了爱宝一个,我对爱宝不好了?你睁开眼睛出去瞅瞅,好好在村子里转转,你看看谁家闺女有咱们家闺女这么好的待遇?谁家这么大的闺女不都开始学着做家务,有的还都开始学着生火做饭,也就咱家爱宝,我怜惜她,一直没舍得让她学做家务,长这么大还不曾自己洗过一件衣服,洗过一次碗筷。”
“但凡手里面宽松一些,我从来没把这个钱花在自己身上吧?不是给爱宝买了肉包子,就是给她偷偷扯二尺头绳,你说我信了外人的话怀疑爱宝,朱芳草,你自己寻思寻思,这像话吗?!”
“我,我……”朱芳草支支吾吾,猛地抱住爱宝哭天喊地嚎嚎起来。
“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这么一哭,林老三直接卡了壳,再多的火气也不好泄,他心里面确实有火,但总归不是冲着朱芳草去的,见婆娘孩子都哭得直打嗝,还能怎么着,只能哄着,说自己是在家里憋太狠了,心里面有火,以后一定加倍对她们好,哄了大半天,才勉强把两人给哄好了。
林老三家的日子过得不怎么顺畅,但大房二房两家已经渐渐适应了分家后的日子。
不适应也不行,家都已经分出来了,老两口也没有重接纳他们的意思,所以哪怕再怎么惴惴不安,再怎么迷惘,也只能咬着牙,拿出勇气来,为了更好的明天而去努力拼搏。
张红绣本来托娘家爹帮着打两件家具,想要摆放自己分到的锅碗瓢盆,谁知被林老三一个屁股墩儿给压得稀碎,偏偏又不好开口让人家赔,毕竟又是自家亲兄弟,林老三也受了伤,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只能咬牙吃下了这个亏。
这些锅碗瓢盆都是过日子的必需品,重置办又得花一钱,再过一两个月,学校那边也要开学了,要交学费了,林大成咬咬牙,亲自去和岳家下了跪,求岳父教自己木工手艺,考虑到林大成已经和自家闺女结了婚,拉扯他就是在帮自己家闺女,张红绣爹同意了。
于是这些日子里林大成雷打不动每天在两个生产队来回奔波,每天按照张红绣爹的要求抛光木头,把木头锯成他要求的大小,一开始他加工出来的木头都不达标,但林大成不气馁,连在梦里面都想着锻炼,这么些日子下来,达标率已经达到一半以上了。
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林大成应该很快就能打两件简单的家具了。
林老实那边也终于重振作了起来,这个男人的性格往好了说是老实,往坏了说就是窝囊,没有自己的主见,谁强势听谁的,之前林山海表现的强势,他就听林山海的,如今分了家,王娟仗着自己有了身子抖落起来了,他又开始听王娟的。
王娟这人其实也算不上坏,她只是大部分普通农村女人的一个缩影,是从小就被人灌输生儿子的重要性,从小就被洗脑只有生了儿子才能被婆家看得起的女人的缩影。
这些女人在没有生下儿子之前往往都是老实的,都是本分的,因为这时候她们自卑,没有骄傲的底气,担心被婆家抛弃,被男人抛弃,一旦生下了儿子,她们就开始抖落起来了。
王娟想要替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赚到足够娶妻生子的家底子,于是就将林老实使唤的团团转,林老实哪里还有那么些心思在哪里迷惘茫然。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除了阴阳相隔,没有谁离开了谁就会生活不下去,也许一开始会因为不适应迷惘,会痛苦,会茫然,可一旦咬牙支撑过来,蓦然回,就会现原来分离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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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生产队那头难产母猪的杂种猪崽们断奶了,能够自己吃猪草泔水了。
于是孙建设用大喇叭召集社员们到生产队大院这里来集合,准备抓阄了。
这年头一头猪到底代表着什么意义,孙建设清楚,社员们也清楚,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准备一会儿大神威,抽它一头小猪崽崽回家养。
尤其是那家里面孩子多的,就更是盼着能抽中一头猪崽,用心养上一年分担家里面的重担。
但小猪崽子有限,只有十头,槐树生产大队人口虽然比二道口生产队要少,这么十头小猪崽崽也是不够分的,于是就有好些人私下里找到关系比较好的生产队干部们,想要从他们这里下手,偷偷弄一个内部名额。
幸好孙建设之前就想过这样的可能,特意先给生产队的干部们开了个会,严肃警告他们若是敢利用职权偷偷给熟人开小灶,一经现就要被取消干部名额。
孙建设是堂堂正正的大队长,槐树生产队说是他的一言堂也不为过,他说能取消,那就是真能取消,虽然这时候的干部其实也没啥特殊物质补贴,但也有很多无形的隐形福利,比如可以将自己家人安排在工作轻松的位置,可以提前知道很多内部消息,没有人愿意被取消了资格,任凭那些社员们说开了花也都不为所动。
眼看没法走后门,社员们只能老老实实听从孙建设的安排,在那里排成了一长排,焦急地等待着抽签。
孙建设从广播室里搬出了用纸糊好的抽签箱,这抽签箱很大很大,用红纸糊了一层又一层,任何人都别想看到箱子里面,箱子里面的那纸团都是他用同样大小的纸团揉成的,也别想凭借手感大小作弊,他把这箱子搬到队伍最前方,简单阐述了一番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