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宏一阵沉默,刘春亦是一副尴尬的样子。
——这硬要说……皇上来丽景宫,也没错。可是皇上来丽景宫,是亲自来接秦女佐的,不是来瞧恪妃的呀。
“罢了。”李源宏摆了摆手,道,“来都来了,便进去坐坐吧。正好有些时日,朕没与敬宜说话了。”
恪妃露出欢喜的神情来,立刻上去拉李源宏的手。敬宜公主也乖乖巧巧地上前,给她的父皇请安。
李源宏下了腰辇,问恪妃道:“入宫的那个女学士,你用着可还妥帖?”
恪妃想到秦檀,连忙笑道:“自然是妥帖的!敬宜很欢喜这位女学士呢!要是她以后出了丽景宫,敬宜恐怕要伤心了。”
李源宏冷眼斜扫过去,已将恪妃的心思看的清楚,知道她是不希望秦檀离开丽景宫,成为妃嫔。
恪妃这样的性子,恰好是李源宏最想要的。若是恪妃的思虑再多些、心思再深沉些,他便不会让恪妃爬到如今这样尊贵的位子了。
“恪妃,看样子,你是想拘着秦檀一辈子了?”李源宏问。
“那可不一定呀。”恪妃故作欢喜,“若是她以后要辞官出宫,臣妾也断断没有拦着的道理。”
恪妃当然猜到了李源宏对秦檀有意,于是,她牵着敬宜公主的手,娇美地笑着,道:“皇上,强扭的瓜不甜。女子呢,还是要她心服口服地允嫁才好。您一定要收她为妃嫔,她若是不欢喜您,岂不是无?”
李源宏冷哼一声,收回目光:“你倒是一向如此,敢这么直说。”顿了顿,李源宏又吩咐刘春道:“刘春,你去把秦女佐喊来。”
刘春应了声是,下去了。
没一会儿,刘春便赶着回来,道:“回皇上的话,不巧了,秦女佐说她偶感风寒,不敢到御前伺候。”
“偶感风寒?可真是巧的紧。”李源宏面无表情道:“知道了。”
恪妃陪着娇娇地笑,说道:“皇上,还是用膳要紧。”
到了恪妃宫里,佳肴珍酿便如流水似的送上来。但李源宏并没有心思多动几筷,草草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箸,道:“前朝事忙,朕先走了。”
恪妃低身恭送了李源宏。
待李源宏走后,恪妃扯着大宫女宝珠的手,道:“皇上统共说了七八句话,有一半是在问那秦檀。这秦氏当真如此之好,竟叫皇上这般念念不忘?”
宝珠安慰道:“娘娘莫急。若是皇上当真喜欢这个秦氏,早就纳入宫中了,哪能任由她在眼皮子底下无所事事地晃荡呢?可见是并不上心的!”
“这才叫本宫着急!”恪妃咬牙道,“依照皇上的性子,从来是瞧上谁,就直接纳了。可这一回,却有耐心等这秦氏亲口答应,心甘情愿地做妃嫔。可见……皇上这才是真的上了心!”
宝珠一听,也隐隐有了危机感,道:“娘娘,咱们得想个法子,让皇上厌倦了这秦氏。”
恪妃顿时就有些头疼。
她向来是想要什么,就直接说什么。在李源宏身边伺候那么久了,她还真没遇到什么了不起的对手。便是殷皇后,也得给她三分面子。
凭借恪妃这生锈的脑袋瓜,着实是想不出什么聪明办法的。
“法子!法子!你叫本宫想法子,怎么不让你自己来出出主意?”恪妃狠狠点了一下宝珠的额头心,道,“宝珠,你明知道本宫最讨厌想法子!”
宝珠被按的额头疼,只得道:“娘娘,奴婢有个主意!”
“你说。”恪妃白她一眼。
“孙女佐不是说,那宰辅大人似乎对秦女佐格外高看吗?不如咱们……”宝珠附和到了恪妃的耳边,叽叽咕咕一顿耳语。
恪妃闻言,眼睛一亮。
“你倒是聪明。这法子,听着不错。”
***
半个时辰后,景泰宫。
李源宏从丽景宫里回来,径直回了自己的寝宫中。他早先召了谢均来,如今谢均已在西暖里守着了。
李源宏跨过丹墀御槛,进了殿中。春末的夜晚早就不冷了,但今夜的风却格外大点儿。他解了披风,朝书桌上一丢,道:“均哥,外头风大,你回去时将朕这件披风捎上。近来朕要你管的那几件事,均哥都做得好。天下的百姓,也都是纷纷夸赞你。这件披风,就当是朕赏你的。”
谢均从西暖里起身,向李源宏道恩。罢了,他抬头,望见李源宏面上的不豫之色,便问道:“皇上不是去了恪妃娘娘宫中?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李源宏冷嗤一声,道:“还不是那个秦氏?朕横竖都想不通,同样是权势在手,怎么她偏偏对你情有独钟,却对朕推三阻四?她嫁于贺桢后,可心仪于你,却不可心仪于朕?”
谢均闻言,有些哑然。“皇上……莫不是以为,秦女佐,真的是只欢喜臣的权势吧?”谢均试问。
“不然?”李源宏声音冷淡,“莫非,她那样的女子,还会瞧上除了权势之外的东西?”
谢均摇摇头,叹道:“皇上,你若当真欢喜她,便不会是如今这样想法了。您乃天子,自是不必去了解一介臣女,也不会对她太过上心。既如此,不如放手吧。”
李源宏笑起来,道:“若朕偏不呢?那秦氏三番四次拒绝了朕,朕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女子,奇的很。朕偏不信了,不信她会不为权势所动。朕瞧她现在,就是在欲拒还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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