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海生面有讪讪,连忙叫丫鬟制住殷摇光,又对谢均道:“小女年轻,冒失无状,还望宰辅大人不要计较。”
谢均道:“自是不会计较的。”
殷摇光狠狠地挣扎着,咬着唇角,眼眶红通通,口中还在嘟囔着什么:“爹爹,你竟要女儿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爹爹太过分了……若是姐姐,便不会这么为难我!”
殷海生愈讪讪了,只得给谢均赔罪。
谢均咳了咳,眼眸微微一抬,状似无意道:“近来宫中喜事频频,有传闻说,太后娘娘要给魏王殿下挑正妻了。均借着这份喜气,才能和殷二小姐定亲,是断断不会有所不满的。”
他这仿若无心的一句话,却让殷摇光愣住了。
太后娘娘要给……魏王殿下挑正妻了?
皓泽哥哥要娶妻了?
下一瞬,殷摇光眼眶里的泪便毫无征兆地滚了下来。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抹着眼泪,哭道:“我不嫁了!这世道怎么总是如此,为了所谓门当户对,便得和不认识的人成婚生子!我不服气!”
看到最疼爱的小女儿如此,殷海生心疼不已,只得哄道:“乖囡莫哭!乖囡莫哭!爹爹会给你想办法!”
说罢,殷海生便叹了口气。
这太后说的亲事,还能找什么借口呢?若是抗了旨,保不准会惹怒皇家,连带着在宫中做皇后的殷流珠也不好过。她如今本就被恪妃压了一头,再失宠于皇上,那就更是寸步难行了。
恰在此时,谢均开了口,悠然道:“殷大人,二小姐似乎……很是率真单纯,有话直说啊。”
“呵呵……呵…过奖了。”殷海生不知道该不该接这句夸奖。
“殷二小姐说的话,倒是也有些道理。这情爱姻亲之事,确实该是两情相悦的好。我与殷二小姐还不曾说过话,便要匆匆结为夫妻,着实是有些不妥。”谢均道。
殷摇光狠狠瞪他一眼,道:“我不会嫁给你的!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谢均被如此无礼地对待,却并不恼怒,只是道:“这样吧,均有一个主意,可取消了这桩婚事,也不惹怒天家。只是……还需要殷大人帮个小忙。”
殷海生心疼女儿,一颗心都挂在摇光身上。听谢均这么说,他道:“请宰辅大人不妨一言,若是可行,我也不敢再叨扰宰辅。我这个女儿脾性恶劣,想来是配不上宰辅的。”
殷摇光听了,很是不服气:“是他配不上我!这个笑面虎!”
眼看着殷摇光又要无礼,殷海生连忙命丫鬟将她送回房去,好生看管,免得冲撞了谢均。
待殷摇光被送走后,谢均走到了殷海生身边,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轻声细语一阵后,谢均笑问:“如何?这只是几个字的小忙。”
殷海生露出狐疑神色:“如此行事,若是被现了,怕是你我都得不了好处。若不然,还是算了罢。小女虽顽劣,却也不是教不会。只是宰辅大人您日后万万不可去那北海边打渔呀!”
殷海生正说着,外头有丫鬟匆匆跑过来拍门,哭道:“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二小姐她……她投湖了呀!虽人是捞起来了,可一直在湖边呜呜地哭,也不肯回去换衣服……”
殷海生大震。
“我答应!”殷海生立刻对谢均道,“此事,就依照宰辅大人所说的去办!”
***
数日后,景泰宫。
李源宏低沉着面色,手捏成拳,青筋直爆。
“你说什么?!”他露出凶戾神色,对跪在桌案前头的殷海生大怒道,“你竟说,均哥与殷二小姐是——是远方堂亲?!真是岂有此理!”
殷海生顶着额上涔涔冷汗,道:“皇上,微臣也是为了向祖宗乞求吉日顺畅,前去翻查族谱之时才现的。这族谱上写了微臣家门十数代人,实在是……难以察觉呀。”
李源宏一甩袖子,反复在殿中踱步,道:“怎么会是堂亲呢?你可查仔细了!”
“查仔细了。”殷海生回禀道,“绝无谬误。皇上,若是表亲也就罢了,可这堂亲……却是万万不能结亲的,不然,便会坏了老祖宗的体统与规矩。”
殷海生想到家中以死相逼的二女儿,胆子便更大了几分。
李源宏目光下落,看到族谱上的名字瞧着甚是崭,便质问道:“朕问你,这族谱为何看起来如此之?莫非,是你近日才赶制的?!”
殷海生连忙扣头:“微臣惶恐!微臣绝不敢欺瞒皇上!这族谱向来保存妥帖,封存于金泥红漆匣中,不见风日,自然是崭的!”
李源宏找不出话由来反驳,只能焦躁地走来走去。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拉出去杖毙泄愤就是。可这殷家世代名门,还是开国望族。若是随意处置了,恐怕燕王会逮着机会作怪。
“那便不必结亲了!”李源宏道,“真是天大的玩笑!”
“皇上,微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殷海生道。
“说罢!还能有什么事儿,左不比这件事来的烦人!”李源宏道。
“是……”殷海生有些心虚,“是宰辅大人请微臣代为传话。他说……既不能迎娶摇光,便想与摇光…结为义兄妹。还望皇上恩准。”
“啪”的一声,李源宏气得直接在椅子上坐下了。
好一个均哥!
自己身为天子,喊他一声“均哥”,他竟也不满足了!他认皇后的妹妹做义妹,岂不是——岂不是,要做天子的大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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