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盈看着弟弟,越看越来气。
“这就是你所说的‘一定会来’?”谢盈拍拍桌子,恼道,“太后娘娘都下了懿旨,要你早日娶妻。你这样把别人赶跑了,日后还有谁敢嫁你?”
谢均在空出的席位上坐下,要了一只酒盏,自己给自己斟了酒,闲散道:“既无人敢嫁,那阿均便不娶了。”
“不娶?说的轻松。”谢盈眉目一凝,口中道,“是不是那秦三姑娘松了口,你就肯娶了?”
她这句话来的突然,谢均斟酒的手,忽然顿住了。他舒开散漫的笑容,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怎么忽的提起秦三姑娘来了?此事与她,并无干系。”
谢盈冷笑一声,道:“阿均,你再装!我看你能装到几时。阿均呀阿均,你可真是疯了,她还未和离时,你便心悦于有夫之妇。我谢家的礼义廉耻,你都学到哪里去了?!”
谢均不疾不徐地端起酒盏,浅呷一口,道:“姐姐在说些什么,阿均可听不懂。”
“你听不懂?也罢。”谢盈走到他面前,道,“那姐姐今日就告诉你吧,你也不必记挂秦三姑娘了,她对你根本无意。今儿个她听闻你要娶妻,特地赶了过来,要姐姐我早些把婚事定下。我看她呀,是巴不得你断了这份心思。”
谢盈说着,心头竟有一阵说不清的惋惜。
谢均这个寡情的弟弟,好不容易对女人动了一回凡心,却偏偏是对秦三。那秦三也是个守礼的,瞧着似根本不想给阿均机会。
谢均听了姐姐的话,有些怔住:“她……真当这么说的?”
“可不是?”谢盈道,“她是恨不得你今日就娶妻呢!”
谢均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酒盏,安静一会儿后,谢均道:“姐姐,我确实不欲娶妻。便是太后有旨,均亦不愿盲从。还请姐姐,高抬贵手。”
谢盈被他这句“高抬贵手”气的够呛。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乐声。谢盈往外一瞧,但见四匹金辔玉鞍的骏马,引着一座宝纱轻扬、华幕四垂的高台向前行着,前后各有吹奏的童子八人。贴着金箔、写有百花名讳的红纸,从空中纷纷扬扬落下,洒遍四野,原是“花神”驾到。
依照大楚风俗,每年的花朝节,均会有一位冠绝京城的未婚贵女来扮演花神。从前,年年的花神都是皇后殷流珠;殷流珠嫁入皇室后,这“花神”便由殷家的嫡次女,皇后的亲妹子殷摇光来扮。
只见华台之上,一女子手持花篮,向着周遭抛洒红片。她着一袭袖摆皆飘然的红霞忘仙裙,衣摆上用孔雀尾线暗勾出寸寸花样,乃是缀以珍珠的春日百花纹样。再向上瞧,便是高髻盘笼、翠雀层叠,一片宝光闪烁。
殷摇光与殷皇后有三四分相似,但气质却决然不同,更活泼英气些——传闻这位殷家二小姐偷学武功,使的一手好鞭,在殷家上下无人敢惹。
“我看呀,这位殷二小姐就不错。”谢盈冷嗤一声,道,“就选她了,姐姐这就上门说亲去。家世容貌俱是匹配,没什么不好的,便这样定了!”说罢,谢盈扭头就走。
“姐姐……!”谢均喊不住她,只得无奈摇摇头,“这殷二小姐擅鞭,姐姐也不怕均一介文人,打不过她?”
谢盈权当没听见,越走越远了,将他抛在了原地。
谢均摩挲了下拇指,转头对谢荣道:“去,找找看秦三姑娘人在哪儿。便是翻遍整个京郊……”说着,他的眸光略暗,“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看谢荣领命去了,谢均久久坐在原地,不言不语。
——那丫头,就这么希望自己娶别人?
***
秦檀离开燕王妃的踏青宴后,便随意找了块无人的地儿站着。
如今春景初开,京郊的景色一片生机蓬勃,葱嫩的绿意漫山遍野,枝上抽的花苞亦是可怜可爱。偶尔几只春燕,叽喳呢喃着飞过,愈显得春色动人。
“小姐,既然是花朝节,不如您也在树枝上挂些五色福纸吧!”青桑递上早就备下的福纸,道,“奴婢常听旁人说,若是姑娘家在花朝节赏红贴纸,再去花神庙烧一炷香,便能得花神娘娘的庇佑,色如春花,常开不败呢!”
秦檀接过五色福纸,叹道:“二月的花神乃是杨玉环,她本是马嵬坡下死的薄命红颜,又如何保佑百花常开不败呢?”
虽这样说着,她还是照着青桑所说的去做了,以讨个吉利彩头。只不过,她一直有些闷闷不乐的,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这分郁郁从何而起。
就在此时,秦檀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嗓音。
“檀儿,我委托你想想办法,这就是你想出的法子?——让我早日娶妻,一了百了。”
听见这嗓音,正系着绸绳的秦檀不由手指一抖,那张五色的福纸便飘扬着落到地上,翻了个面,但见上头写着的乃是“海棠”二字。
秦檀不侧头,只淡淡答道:“相爷已近而立,确实该娶妻生子了。秦檀所有,何错之有?”
谢均从林间步出,清隽的身影如携月带云,风雅无双。他走近秦檀一步,微低了嗓音,问道:“檀儿,你若当真这么希望我娶旁人,何必收下我的胭脂?”
红莲、谢荣几个闻言,分分一惊,知道接下来是主子的事,连忙退了下去,不敢冲撞。
秦檀弯腰捡起福纸,道:“我不知那胭脂是相爷送的,这才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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