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认准了秦檀,便不愿再放手了。
秦檀曾经是仰慕过他的,如今他亦欢喜秦檀。两人本该两情相悦,何必彼此错过?
秦檀重重嗤笑一声,挑眉,嘲讽道:“贺桢,你瞧瞧你!方姨娘于你有救命之恩,你许诺了要娶她为正妻,要一生一世独爱她一人。可如今的你,却移情于我。你说说,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贺桢的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
他抬起头来,眸光里有一丝倔强:“是,我贺桢确实不是个东西,愧对了方素怜。但我本对她无情,只是误将感恩之意当做男女之情罢了。我于素怜的债,得用下辈子来偿还。但便是如此,檀儿,我也对你……”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响声,回荡在院子里。秦檀狠狠抽了贺桢一记巴掌,甩着手,道:“贺桢,我真是错看了你了。本以为你是个君子,但你也只是个小人。”
贺桢挨了这一巴掌,歪着头,慢慢地吐着气,白雾在他面前消散。
他缓缓地正了脸面,又固执道:“檀儿,你已经嫁给了我,你是我的妻子。”说罢,他就上前来握秦檀的手腕,想要将她强硬地拥入怀中。
“你放开我!”秦檀挣扎起来。
“你是我的妻子!”贺桢也恼,倔强地控住她,“我偏不让你走!”
秦檀到底是女子,挣不过贺桢,被他强硬地抱在怀中,只觉得浑身毛,只想逃走。偏偏贺桢越抱越紧,口中还说着决绝的话:“除非生离死别,我是绝对不会放你走的!”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了一阵骚动。
一个丫鬟跑进来,看到秦檀与贺桢这副模样,她连忙低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脆生道:“大人,宫里来了懿旨,颁懿旨的菊姑姑已在书房坐着了,您快去瞧瞧吧!”
宫中懿旨?
贺桢无措地看了眼怀中挣扎得起劲的秦檀,又看一眼那着急的丫鬟,无奈之下,只得放手。
他一松手,秦檀就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一眨眼就没了影子。贺桢无法,只得叮嘱下人道:“还不快去追夫人?”自己则理了理衣襟,到书房去见菊姑姑。
书房里暖盈盈的,太后心腹菊姑姑正端庄地站着,笑面软和。瞧见贺桢进来了,菊姑姑便温声道:“贺大人不必多礼。今日奴婢来,只是为了告诉您一桩天大的喜事。贺大人您呀,真是个有福气之人,日后怕是要平步青云,坐享不尽清福咯!”
菊姑姑上来便一通吹捧,令贺桢如坠云雾。他赶紧请教道:“不知姑姑是何意?”
菊姑姑正了正嗓音,道:“贺大人,太后娘娘有旨,赐你与秦氏和离,另娶武安长公主为妻。”
——赐你与秦氏和离,另娶武安长公主为妻!
一瞬间,贺桢只觉得天塌地陷!
***
秦檀踉跄着脚步,冲出了贺家,胡乱地四处走着。
因宋氏所告知的真相,她本就心情混乱。被贺桢这么一闹,愈心乱如麻,整个人都飘忽忽的。
不知不觉间,阴阴的天下起雪来。白色的雪絮洋洋洒洒地落下来,坠在秦檀的间与衣间。她虽披着件大氅,依旧觉得遍体生寒。口中呼出的热气,化作一团又一团白雾,充斥她的视野,隐约间令眼眶也湿润了。
地上积雪,变得有些滑。秦檀一个没注意,脚一崴,竟跌落在地。脚踝丝丝泛疼,身边没有下人来扶,她干脆跪坐在地,久久地没有站起来。
此时,却有一柄伞移至了她头顶,挡去了纷纷的细雪;一只修长的手掌垂落下来,伸至她面前。
旋即,谢均清儒的嗓音,响了起来。
“檀儿,和离之事,已有了眉目。我特来告知一声。可你怎么不在家中…却独自坐在这儿?”
谢均道。
日光黯淡,雪落无声。秦檀抬起头,谢均的眉眼,在一片雪色中,似乎格外温柔。
“起来罢。”谢均将手伸得更前,“小心着凉。”
秦檀握住谢均的手,勉强站了起来。谢均的掌心甚是温暖,令她恢复了一丝力气。然而,她的脑海却依旧是一片混沌的。
谢均抬眼,望见伞外落雪纷纷,寒意彻骨,便道:“檀儿,先到马车里坐坐吧。横竖你快和离了,也不必顾忌着这一点规矩。”
秦檀浑浑噩噩的,被谢均牵着掌心,上了马车。
马车厢里点着小铜炉,另放置了几个厚实的水草花锦垫。车帘落下,将外面的冰天雪地阻隔,只剩下车厢里的暖融人气。
秦檀裹紧大氅,出神地坐着,上的雪化为晶莹的水珠,一颗颗沾满丝,如夜露一般。
“檀儿,出了什么事?”谢均问。
“……”秦檀抿抿唇,神色有些恍惚。
她很想找个人倾诉,可她知道,这样的事情,是谁也不能告诉的,只能守口如瓶。稍有不慎,便会惹来滔天大祸,丢掉项上人头。
可谢均像是知道她所思所想,温雅道:“檀儿,万事莫怕,有我在。”
这不是秦檀第一次听见这句话了。她心底有了个隐约的念头:也许,她可以将此事告诉谢均,谢均定有法子证明母亲的清白。
谢均见她神色犹豫,便淡笑着,添了一句:“我已帮你做了这么多坏事;欺君罔上的大罪,我也犯了。檀儿如今还在担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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