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青梧周围成真空状态,她不以为意,孤立就孤立,她自入宫就知道自己独成一派。
钱贵人忽然坐到她邻座,有两名才人跟在她身边。只听一名才人道∶“钱贵人姐姐,两位苏贵人难道也会书法?凑得这么急。”
钱贵人道∶“你怎么知道人家不会?这两位也是出身官宦世家呢。”语气有说不出的轻佻和蔑视。
另一名才人噗嗤一笑∶“别说,嫔妾也只以为这两位只会……贵人姐姐,你说,陛下分得清她们吗?”
钱贵人慢悠悠看向蓝青梧道∶“分不分得清有什么关系?这两位向来是一起侍奉陛下的,宠幸了谁,陛下还不知道?”
蓝青梧手指一颤,也看向钱贵人,明白这是说给自己听的,如萍心一沉,也明白钱贵人今日是来插刀子的,这都是三年多前的事了,两个苏贵人失宠已久,钱贵人此时拿出来说,分明是故意的,可是她也不能捂住她们的嘴,她担忧的看向蓝青梧。
钱贵人又道∶“陛下龙米青虎猛,曾经一夜御五女,第二天就全封了美人,你们两个呀,没有赶上好时候。”
她说得露骨,两个才人红着脸低下头。
蓝青梧皱眉看向钱贵人∶“钱贵人,听说大皇子已经三岁多了,不知他穿衣需多少布料?近日用膳可还用得香?晚上踢被时,你给盖了几回呀?”
钱贵人脸色沉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蓝青梧道∶“钱贵人你是万妃娘娘心腹,我就想万妃娘娘肯定会让你随时去探望大皇子的,毕竟你也是大皇子的亲生母亲,不是吗?”
钱贵人被戳到痛处,万妃向来防得她紧,不让她近大皇子的身,她只是心里恨却也是无可奈何。
她阴阴看一眼蓝青梧,一言不向一边走了,两个才人对看一眼,向蓝青梧行个礼,也走了。
蓝青梧淡淡道∶“如萍,把书给我。”
她准备了书,就是等无聊时看看,打时间,现在周围清净了。不过这清静并没有多久,就被打破。
“懿贵人,何不来写一幅字?”说话的是娇媚的小苏贵人。
大苏贵人冷淡道∶“你让人家写字干嘛?万一写不出来……”
钱贵人凉凉道∶“是啊,人家是出身武将世家,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文贵人拿着墨宝似在欣赏,不一言,其他妃嫔一下安静下来。
蓝青梧站起身,走到长桌前,直视她们,毫不客气∶“既然知道强人所难,又知道我出身武将世家,还这么聒噪?钱贵人,就像你自己宫里养不了自己的孩子,我也没有一直追着你问为什么,两位苏贵人,你们两个,陛下至今也没有分出来谁是谁,我也没有让你们长两幅样子吧。拿书法和我比,怎么不拿弓箭和我比?”
她的书法是云恒所教,就是写也不可能给她们看。
有的嫔妃已目瞪口呆,文贵人缓缓放下手中的字,懿贵人向来娴静冷淡,她以为懿贵人总要顾一两分体面,周旋一二,被逼得写一幅不怎么样的字最好,没想到她今日这么——耿直?
两个苏贵人脸色非常难看,钱贵人道∶“懿贵人,我们只是觉得你何必如此孤僻,你何必如此难相处?你不怕陛下知道,影响六宫和睦?”
蓝青梧直接道∶“你放心,陛下向来知道我孤僻,不会怪罪于我,当然你要是想告诉陛下,乾政殿就在那里,就怕你见不到陛下,还有影响六宫和睦?这六宫也没都在这里吧?”
就连李美人和丽美人也没在。
文贵人脸色也难看起来,这是说她还没走到高位,没资格宴请六宫吗?文贵人缓缓道∶“懿贵人,是我疏漏了,没有考虑到你出身武将世家,既如此,这书法不写也罢,诗词乃尚学必学,不如我们就来作几诗词吧。”
蓝青梧扬起手中的书∶“我只会兵法,看来要辜负你的好意了,其实文贵人今日布置的诗情画意,请的妃嫔具都是文臣之女,一看就知道你们要以文学聚会,独我这个武将之女格格不入,如此,也就不打扰了。”
文贵人脸也沉下来,懿贵人直接了当扒下了她的面皮,显露出她的有意为之。
钱贵人气急道∶“你何必如此不给颜面?文贵人可怀着龙胎呢,你不怕文贵人因为你动胎气……”
蓝青梧冰冷道∶“那我就更要告退了,我离文贵人八丈远,连字都没写一个,可别什么都栽在我身上。文贵人,其实我觉得你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保胎,如此高调炫耀并非好事,可别到最后本末倒置!告辞。”
蓝青梧说完转身拂袖而去了。如萍心中惶惶,忙跟着走了,连文贵人难看的脸色也顾不上看了。
殿中一时间寂静下来。文贵人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想到懿贵人说的炫耀,手又放下来。钱贵人看了她一眼,转身招呼起了其他低位嫔妃,气氛才逐渐热络起来。
乾政殿中,神武帝放下手中折子,问道∶“今日可是文贵人小晏之日?”
李祥答道∶“是的,陛下,懿贵人也会去。”
神武帝站起身∶“去看看。”其实文贵人早两天就想请他今日前去,他都没答应。罢了,看一眼就走。
蓝青梧转身了出了文华宫,就在宫门口遇到了欲进文华宫的神武帝,她忙行礼,神武帝叫起,她起身站好,身后如萍把头低的低低的,不敢抬头。李祥疯狂给她使眼色她也装没看到。
神武帝脸上掠过一丝惊讶之色,这为时还早……“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他原想进去看她一眼。
蓝青梧无甚表情∶“满殿中就只有嫔妾一人是武将之女,钱贵人,两位苏贵人讽刺嫔妾不会书法,又非得要嫔妾写,否则就是不给文贵人这个三品以下第一人的面子,嫔妾性情耿直,拒绝了。”
“又说大家是文学聚会,何必拉上嫔妾呢?嫔妾武将之女,确实不通文墨,在殿中也是惹得大家不快,显得格格不入,就不留在那里看人恭维炫耀了,如此就告辞了。”
李祥听得直冒冷汗,他悄悄后退再后退,如萍早躲得老远,接受着李祥幽怨目光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