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嫔又想起未进宫时,神武帝对她说的话∶“看在你哥哥追随朕边境之功的份上,朕会为你赐婚。”
她跪在地上不断摇头∶“请陛下不要给妾身赐婚,妾身只想追随陛下,妾身入宫后定会一心侍奉陛下,请陛下成全妾身的一片痴心。”
哥哥齐之南在一边无奈叹气,跪下道∶“陛下,微臣愿用今日微末之功以换吾妹入宫侍奉,请陛下成全!”
神武帝语气含一丝失望和怒意∶“齐之南,你可知这是用你之后的前途所换,于朕而言,也只不过是多一个普通嫔妃罢了。”
齐之南叩道∶“陛下,臣自幼和臣妹相依为命,实是不忍心看她就此零落,陛下就当是救臣妹一命,待她入宫后,就只是陛下的妃嫔,臣绝不多言!”
神武帝皱眉沉默片刻∶“既然如此,就封为齐贵人吧,朕也只能给她位份。”
齐之南微微一颤,自然明白帝王话中之意,他看向妹妹,却见她只沉浸在可以入宫的喜悦中,全然不顾帝王话中之意,还有等待他的前途渺茫,那一刻,他不失望是不可能的,罢了,总比在家里一提说亲的事就要死要活的强,从此她入宫,他这个哥哥对她的责任也算尽完。
此后他渐渐从帝王心腹中淡出众臣视野,不再为帝王所重视重用,而妹妹……从她日渐沉默抱怨的眼神,他也明白,她没有得到帝王之心,如今只是日复一日盼恩宠的后宫普通妃嫔而已。道理都已经讲过,不到自己碰壁如何知晓?就怕她碰了壁也不回头啊!
文贵人看着她不甘神色道∶“谁又不是依靠家族才入得宫来?姐姐,不是青鸾要说你,你横冲直撞以为光凭着你的火热真心,就可以换得帝王另眼相待?帝王之心,岂是那么容易交付?姐姐,从一开始你就用错了方法!”
文贵人顿了顿又道∶“姐姐,你可知此次的新人中,谁最得陛下的心,我?只是陛下看在祖父颜面上才恩宠一二,绝色之容的丽美人,陛下也没有多稀罕,李美人更不必说,你看她最近和懿贵人平分帝宠,实际上是陛下顾忌着太后颜面。”
“姐姐,懿贵人也出自武将世家,你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她是如何做的,你想要获得帝心,就要重获帝宠,后宫之中,唯有你我二人对陛下一片真心,你不振作起来,难道只留妹妹一人在这后宫起伏?”
齐嫔是在冬季的第一场雪遇到懿贵人的,她身着纯白色带暗纹的斗篷,纤白素手去接簌簌落下的雪花,齐嫔慢慢走近。
蓝青梧转头看到一个宫装丽人向她走来,她福身行礼问道∶“这位是……”
齐嫔身后大宫女道∶“这位是齐嫔娘娘。”
蓝青梧又行礼道∶“见过齐嫔娘娘。”
齐嫔微点头,“你是懿贵人吧?”她看着蓝青梧透出的清艳韵质,不由道∶“如此清美,难怪……”
蓝青梧身后的如萍不由微皱眉,微抓紧蓝青梧小臂,蓝青梧微顿∶“嫔妾先告退了……”
齐嫔道∶“慢着,我鲜少出自己宫中,难得碰到合眼缘之人,可否到我宫中一叙。”
蓝青梧微皱眉,正想着如何拒绝,身后传来踩雪声音。
神武帝踏雪而来,他在不远处看到齐嫔正在和蓝青梧说着什么,微皱眉头,快步走向蓝青梧,扶住她的手臂,阻止她行礼,齐嫔已跪倒在雪地之中,只听得帝王冷淡问道∶“齐嫔,你怎么在这里?”
蓝青梧被他以龙纹斗篷拥住全身,她抬头看他神色,只觉得神武帝眼中一抹厌恶转瞬即逝,只听得齐嫔回道∶“臣妾久不出宫,今日是冬日第一场雪,臣妾出来赏雪。”
神武帝不置可否∶“那就好好赏。”说罢拥住蓝青梧而去。
齐嫔在帝王走后一会儿才抬起头,大宫女子涵道∶“主子,起身吧。”
齐嫔跪地不动,望着还没有走远的帝王身影道∶“子涵,你看到没有,陛下都不舍得让懿贵人跪在雪地上,原来他也是有心的,我还以为陛下的心永远都是那么冰冷坚硬,或者说陛下就没有心。”
子涵不由也替自己主子伤心∶“主子……”
齐嫔又道∶“我刚入宫时,得知自己入主琅环宫,我多高兴啊,琅同郎,环是我的本名,我以为陛下也同我一样……如今想起,真是可笑!”她不禁悲戚而笑。
神武帝握住蓝青梧的手,“是不是又玩雪了?手如此凉。”
蓝青梧回道∶“只是看雪飞舞得很好看。”
神武帝道∶“朕带你去个地方看雪,听雪。”
听雪阁中,四面墙都是透明琉璃所制,打开琉璃墙外围的四面大门,身处琉璃墙中,既能看雪听雪,又不会受风受寒。
琉璃墙中,蓝青梧紧闭双眼,静静聆听雪花飘落的声音,万籁俱寂,银装素裹,唯有纯洁白雪留给万物的雪白世界。
神武帝不知何时睁开双眼,静静看着蓝青梧,他从来就知道他的弱弱珍惜万物,怜悯弱小,少时在边境就救过不少女童,更是和她在皇城的信友合开了青慈院,救助被抛弃的幼儿和走投无路的女童。她的世界才是一片纯白吧!
回到锁梧宫中,地暖带来融融的热气,神武帝抚摸着怀中人的脸颊,轻轻道∶“快要到年关封笔,朕会特别忙,等着朕再召你。如果有事,就让如萍去找李祥,知道吗?”
蓝青梧轻声答道∶“好。”
第二天的时候,如萍说起齐嫔的事∶“齐嫔就是这样入宫的,换了自己哥哥的仕途,如此痴心,后宫中可是出了名的。”
蓝青梧淡淡道∶“怪不得,在陛下看来,不顾养大自己的哥哥的前途,执意入宫,只会显得自己自私薄情。”陛下又怎会接受她如此自私的真心?也怪不得陛下厌恶。
如寒笑道∶“如萍,你好厉害,这是几年前的事了吧,你也能知道的如此清楚。”
如萍心头一跳,看向蓝青梧,见她并无什么反应,才道∶“我也就是多认识几个人罢了。”
这日中午,神武帝去文华宫看望文贵人。文贵人身孕已五个多月,早已显怀,但她还是亲自过问,精心准备了膳食。用膳中,她细细为神武帝解说各种菜肴,极为体贴。
用的差不多了,文贵人开口道∶“七哥哥,嫔妾想办一次小晏,看看雪喝喝茶什么的,要不整日待着也会烦闷。”
神武帝看她一眼∶“你眼下怀有身孕,折腾什么?”三品以下嫔妃可没有资格办小晏,最多和谁交好,私下往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