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这顿午膳快要用完,太子妃再次见识到了帝后到底有多恩爱,蓝青梧会心无旁骛的为帝王剔鱼刺、盛骨汤,神武帝也会顾忌着自己的皇后肠胃虚弱,而不能入口的食物。
待午膳用的差不多,神武帝放下手中的银箸,对太子道:“皇儿和太子妃成婚已有几月了吧!再过两个月,两个侧妃也要入东宫,你的东宫安排的如何了?”
这是老父亲要关怀自己儿子的内闱生活了。神武帝老是觉得这方面委屈了自己最看重的继承人。
蓝青梧自然听出了言外之意,太子妃已成亲几个月,可是肚子还没有动静,太子嫡系一脉,前朝后宫多少人盯着太子的后院自不必说,太子妃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太子立马收敛了唇边笑意:“父皇母后放心,两个侧妃入了东宫,儿臣和太子妃必不会亏待!”
神武帝点点头,在他看来,已经格外多给了太子妃半年的时间,已够厚待太子妃吴氏了,若是到时候还不能得孕,那就只好将机会留给别人。
二皇子也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子嗣,太子身为储君,皇嗣也是非常重要的,这会省去很多的麻烦,不会节外生枝。
太子妃的脸色稍稍苍白,她也清楚的明白就是普通的贵族世家也是重子嗣的,帝后二人已经够宽待于自己,可是她看着太子无甚波澜的脸庞,心里还是又酸又涩。
蓝青梧算是后知后觉了,她看看神武帝,又看看儿子,七皇子和七公主都垂下脑袋,状似无知无觉的喝着酸梅汁。
其实这事情也是蓝青梧提起才最合适,可是神武帝太了解她,蓝青梧根本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太子是神武帝一手按照培养储君的帝王之术教导长大,因此这件事情神武帝本来也没有指望着蓝青梧提醒。
太子妃站了起来,她微微垂,双手行了一礼:“请父皇母后放心,臣妾必定宽容大度、管理好太子殿下的后院。”
蓝青梧收回目光,轻轻摩挲着茶盏,亲自盛了一碗酸梅汁,“陛下,您尝一下这果汁,很是酸甜可口呢!”
神武帝看一眼蓝青梧,随手接过琉璃盏,并不喝它:“皇后,先带着两个孩子下去,太子妃也退下!”
太子妃更是忐忑不安,强忍着情绪道:“臣媳告退!”
蓝青梧也起身,微微福了一礼,伸手牵着七公主的手、带着七皇子便退去了内殿。
李祥连忙打个手势,便有宫人上前手脚麻利、悄无声息的收拾好了膳桌。
神武帝起身来到正殿,端坐在龙椅。
太子顶着神武帝的目光,硬着头皮开口:“父皇,儿臣已和太子妃说过,会早日有个嫡子。只是这子嗣之事,还需要一些时日和缘分。”
神武帝伸手轻抚着李祥端过来的琉璃盏,里面的酸梅汁是蓝青梧方才亲手盛好呈给自己的。
“朕自然知道,只是皇儿,这段时日太子妃能有身孕最好,少争端,有利于朝局,可若是太子妃没有这个福气,就算是侧妃入了东宫,有了皇嗣你也要以皇嗣为重!”
“皇儿,你母后喜欢随性而为,朕知道你免不了被你母后影响,只是你是一国储君,做事角度不能和你母后一样,你可明白?”
太子恭敬道:“儿臣明白!”
蓝青梧带着七皇子、七公主回了寝室侧间喝消食茶,七公主看着自己母后若有所思的模样,亲手呈了茶盏:“母后,您喝一些!父皇方才不喝,玥玥等会儿再给父皇送一些!”
蓝青梧轻轻抚摸着七公主的头:“让玥玥费心了,小七你带着玥玥去偏殿休息吧!母后等着你们父皇便是!”
正殿中,神武帝肃然注视着大晟皇朝的千里江山图:“朕今日就教你皇室密闻录最重要的一条帝王之术,身为帝王,朝堂是治理天下的工具,后宫是绵延皇嗣江山永固的工具,无论你多么手腕高绝、政绩卓着,到你生命走到尽头之时,却拨来选去没有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到时皇室手足相残、必会引起朝堂纷争不断,天下百姓自会深受其害!”
“自人皇大帝嫡系一脉第三代起,对大晟历任帝王便有一个严格律条: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九子中必有人皇之强悍血脉!大晟皇朝得此延续千年之久!朕已立你为储,也是时候告诉你这条专门管束帝王的的律条了!”
太子乍一听完,心中只升起无尽的困惑,他看一眼自己的父皇,再垂下眼睛,却还是没有问出口。
只道:“可是据儿臣所知,还是有例外的!”
神武帝面无表情的点头:“是有!但无一例外引起了不少纷争!据传闻,最有名的一个老祖宗,为了等雪家女的转世,硬生生空置着后宫十几年,引起的事端、流的鲜血不可一一赘述,要不是老祖宗手腕强硬,军权集中,尽数于掌,还不知会引起什么争端!就算如此,朝堂不稳也是肯定的!那位老祖宗还因此定下了另一条律条:若是不想遵循第一条,后宫三千,九子出世,择强而定储,就要保证唯一的嫡元正妻所出嫡皇子在三个以上,且都要成人,老祖宗更是为了雪家女专门开辟了新的正宫宫殿——凤栖宫!不与常规的皇后宫殿凤矩宫相同!且两条律条不能并存!”
那引起的反噬也是很可怕的!绝不是手段一般的人可以承受的。
“可皇儿你想想也知道这不是容易之事!一任任帝王到如今,第二条律条几乎早已被废除,凤栖宫也早已被遗弃!”
太子听得如同拨开了云雾,两条律条都不是易事。九子出生,其中有各种原因流产的、甚至是早夭的,后宫嫔妃三宫六院,争宠必不可少,在已成人的九子里选择最优者,先九子得先有出生,并且成年,而成年后又是一次残酷的夺嫡争斗!
而第二条律条则更难,一个帝王的后宫只有一个正宫皇后,多少人会眼睛恨得滴血的盯着后宫之主,层出不穷的争端、阴谋诡计都会对准了她!还有他们的孩子,更甚者是前朝后宫之中,从不缺乏铤而走险、孤注一掷之人!只要一想,这其中的危险重重、腥风血雨便足以让人浑身竖起了尖刺!
有太子自己为例,尽管自己已经足够强大,甚至神武帝也早早让太子培养了自己的东宫三卫,还拨了不少神秘莫测的幻影卫,可是他仍旧是前朝后宫中的眼中钉肉中刺,多少人恨不得他再也睁不开眼睛,而只有太子自己清楚他究竟经历过了多少明枪暗箭、鲜血淋漓。
他的母后自入宫后,更是在帝王的周密保护下几度垂危!
她得到了帝王的深情,可同时也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