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么突然要回去了?”蓝阳恍惚一阵,良久才微信过去问。
她弟弟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本该最得宠才对,现在却比任何人都辛苦。
她也苦,但至少上了两年多的大学,小弟连高中都没上,她很心疼,主动给陈文松转了一千块钱过去。
蓝阳并没有多少钱,但这一千块她得给。
陈文松没有收,而是退回来,“我自己有钱,二姐留着自己用吧,也没别的什么事,就是跟你说一声,我要回去了,今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走。”
他用了“能不能走”这样的字眼,而不是“会不会走”,微妙的差别里总是涵盖了无数信息,无端就让蓝阳喘不上气。
小弟这次突然回去,怕也不是自愿,肯定是有人找到了他,并且用道德绑架的方式让陈文松妥协,又回到那个小地方蹉跎时光。
蓝阳无端就变得非常气愤,她现在已经少有会因为陈家的事情愤怒了,但只要想到小弟要回去受苦受委屈,她就难受。
“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她说。
…
蓝阳可以把心中的畏惧藏起来,然后梗着脖子说她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地方,与血缘关系的亲人不再有任何关系。
但陈文松不行,他受父母的影响很大,受家庭观念约束,他没法跟蓝阳那样抛开一切离开。
做不到,也无法强求,但很痛苦。
陈文松情绪很沮丧,也就在二姐这里他才可以表露出来一点,才可以有人理解他的难处和痛苦。
“姐……”
虽然是文字的形式,但蓝阳能从字里行间感觉到陈文松想要表达的东西,那种想要挣脱束缚却无可奈何的痛苦,她太知道了。
蓝阳不敢应声,不敢回复,慌乱的眼泪掉下,她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把一切翻涌起来的情绪埋在被子底下。
无能为力的愧疚。
——
第二天来上班的蓝阳有点心不在焉,知道自己不在状态,蓝阳不敢下剪子给狗剪造型,就叫飞机头过来帮忙,她走到外面透透气。
家里的事情乱得没有一丁点头绪,蓝阳虽然不愿意回去,但事情传到她耳朵里,又不能当做不知道。
她的心还是会跟着一块乱,加上这一年里她的情绪也不稳,经常会出现自杀的想法。
一整夜一整夜睡不着,她的精神其实已经很恍惚了,现在没爆,或许是还没到极限,她还能忍。
呈鑫今天有事外出,回来的时候正好经过宠物店,远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沿着人行道走,他就停车跟人打招呼——
“哈喽,好巧啊,你一个人在外面做什么呢,大中午的散步啊。”
蓝阳扭头,反应慢了半拍,“……哦,是巧。”
然后她就不知道说什么了,站在原地看着呈鑫下车,将一袋东西递过来给她,袋子上面印着‘鲍师傅’三个大字。
呈鑫笑着说:“在江汉路那家店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