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
魏立行这才想起来以前她们两人就时常在一起。
“你知道她现在做什么吗?”
魏立行稍微想了一下:“猜不出来,我连她毕业去哪了都不知道。”
长、瘦高、学习好、不怎么合群,这是肖馨留在魏立行记忆中的印象。但不足以让人以此作为根据推断她的人生轨迹。魏立行刚才努力回忆了大学时关于肖馨的一些细节,好像除了说话挺有个性就没什么了。
老实说,大学时代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对彼此的了解太浮于表面了。像爱好、特长、志向这类能够反映出一个人生活走向的特征,只有特别投脾气的死党才有机会了解到。
“回咱们学校读研了。”关月青的声调不自觉地上扬,显然是在为好友骄傲。
“工作之后又考的吗?”魏立行问。
“是啊,一考即中。”
“现在是第几年了?”
“第二年,马上就毕业了。”
“为什么忽然又回去了?”
“之前的工作已经没有挑战了,她想不如就继续深造一下。”
“面试的时候一定畅通无阻吧?”
关月青清了清嗓子:“别说得那么直白,能通过试不是已经证明很厉害了吗。她可是只复习了半年啊,连应届生都不是她的对手。”
“好吧。她真的很厉害。”魏立行淡淡地说,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可是自内心地佩服她的。”
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关月青不禁笑了出来。
本科生如果是考本校研究生,一般情况下只要试通过,面试几乎就是走个过场。相比那些外校来的学生,老师们当然会对自己的学生抱有好感。倒不是说特别照顾,只是相处四年下来,对学生的能力和志向已经有了一定了解,更容易培养。应该说这种模式的得益者主要是导师,有了知根知底的学生帮助做课题,自己更加放心,对学生来说只要能顺利毕业也不会要求太多。但跟随同一个人学习七年,缺少学术上的交流、思想的碰撞,学术展在无形中也会受到限制。
如果当初自己能坚持信念拒绝保研的话,是不是现在就过上了完全不同的生活?最近这几年魏立行已经很少做这样的假设了。
不觉间,两人已经把两件实验室要用的显微镜全部搬完了。魏立行叉腰而立,快环视了一遍准备妥当的实验台。“玻片就等上课时再吧,酵母菌也已经培养好了,一会儿我去拿过来。”
无论怎样强调,摔碎玻片样本的事故仍然时有生,魏立行早就不敢把这种易碎品提前交给学生了。
“也好。”
关月青掏出手机,还有几分钟就要上课了。她想趁这时间给肖馨打电话,可没想到的是电池格只剩下一丝红色的电量了。
关月青走到讲台一边,取下挂在衣钩上的挎包,从里面翻出电源和充电线,扫视了一遍黑板下面的墙壁,却没有现电源插座。
“喂,你是要充电吗?”见关月青仍然在低头寻觅,魏立行忍不住问。打刚才起他就注意到关月青的奇怪举动了。
“嗯,哪里有电源??”关月青好像自言自语。她走到靠门的一侧,略弯下腰,朝侧面的墙壁上一眼望过去。
“很急吗?”
“我正想打个电话。”
“交给我吧。你快去把装玻片的盒子拿过来。”魏立行快步走到关月青身边,“马上就要上课了。”
“电源在哪呢?”关月青不想就这么放弃。
魏立行麻利地拿过手机和充电器。“实验室结构不太一样,你找不到插座的。学生已经在外面了,快点去准备吧。”
竖起耳朵仔细听,实验室外面果然已经有说笑的声音了。“那就拜托了”,关月青不再客气,三步并作两步地出了实验室。
实验室里安静异常,学生们正在一板一眼地调整物镜,调节焦距,单眼观察玻片,同时有模有样地画出细胞结构图。
刚才,关月青把实验用的玻片一个个给学生,轮到张睿斯时,对方只是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瞬间,关月青也说不清是怎么样的心情。这算是勉强求来的社交礼仪,抑或是教师的尊严得到照顾?好像都不是。况且,若硬要说张睿斯是在真心实意地打招呼,也有点自作多情。也许一开始就该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正确的做法是昨天就不该找她谈话。关月青现在着实有一点儿后悔。
比起在课堂时的倦怠表现,学生在实验课上更加具有活力,也能长时间保持注意力在实验内容上。人类还是更容易对形象具体的事物系统产生兴,这就是记录着知识内容的课本反而不如实际操作吸引人的原因。
“用左眼。”关月青提醒一名正在用右眼向镜筒内观察的男生。
男生“哦”了一声,立刻更正。
实验室配备的还是老式的光学显微镜,从外观上看就知道有些年头儿了,正式上课前关月青试着调试过其中一台,成像效果出奇地清晰,这与平时使用和保存得法有直接关系。
说心里话,和张睿斯目光相接的那一刻,关月青心里萌生出一股好奇:倘若真的按照肖馨说的,不讲道理地刁难学生,那会是什么结果?然而关月青也只是想想,以她的性格不可能付诸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