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慈寺是三棺城内香火最盛的寺庙,位于城中东南隅山上,要攀登一道长长的石阶梯才能看到寺庙大门。
“佛门圣地,磕头静悟千秋蝉,神殿灵天,拱手祈安万代心。”
陈牧仰头,看着悲慈寺门前的一副楹联,念了出来。
然后他转身望向苦闻小和尚,问道:“小师父,你觉得这楹联,禅机如何?”
小和尚平静地摇了摇头,只是一笑,不做评价。
陈牧耸耸肩,继续踏步上前,说道:“我倒是觉得一般,太直白了,不像佛陀慈悲。”
没想到这句话竟然被一个同行的老妇听见,她杵着拐杖就噌蹭走到陈牧面前。
“你这少年郎,口无遮拦,可知这楹联是何人所写?”
陈牧看了眼老妇,拱手笑道:“不知,还请老人家指点。”
听到老人家三个字,老妇脸上浮现愠怒,瞪了陈牧一眼。
她张嘴想要说点什么,视线在陈牧和苦闻和尚的脸上转了几圈,向来牙尖嘴利的她,一时间居然难以从两个少年的容貌上,找到缺陷进行评判攻击,于是心中愈加愤懑。
“哼,小儿无知,这副楹联可是空蝉上师的手笔!”
“空蝉上师何许人也?乃悲慈寺现任方丈,妙缘之祖、破妄求子菩萨,佛法无边,灵验得很,传闻前世乃药师琉璃佛祖座下童子。”
“这么一位有大智慧,大功德的菩萨上师,以他毕生佛法感悟,写下的楹联,字字珠玑,禅机无穷,每年不知有多少信徒不远千里,就为了在寺门前参悟这二十二字玄机。”
“你倒好,一个粗鄙武夫,连书都没读几本,就敢在此大厥词,唐突冒犯空蝉上师,还不快快诚心道歉,迷途知返?”
老妇呵斥之声极大,引来周围许多香客的注意。
就连寺门前身披袈裟的几位悲慈寺僧人,都有意看了过来。
老妇见状,越兴奋,双手叉腰,正要继续高谈阔论。
恰在此时,一支声势浩荡的人马,从寺中走出,只见众多健硕家奴,美艳婢女,簇拥着一位头戴金步摇的华贵妇人,正要下山。
“是方夫人!”
老妇眼前一亮,也顾不上陈牧和小和尚了,放低身段,扭着腰身就要上前笑迎。
临了,还转头给陈牧翻了个白眼,撇嘴道:
“这位方夫人更是尊贵,乃城中韩家的大夫人,何等身份地位,连登门求见都得提前一月递上名帖!”
她说完,转身就露出谄媚讨好的笑容,一边迈着小碎步向前,一边大声道:
“方夫人!方夫人!好巧啊,你也在此上香呢,我是广袖阁的红姐啊,前些时日我们还探讨过襦裙的款式呢!”
老妇声音更大了,似乎巴不得整个寺门前的人,都知晓她和方夫人的关系。
但那位雍容华贵的方夫人,神色匆匆,却连抬眼望她的兴趣也无。
就在老妇兴冲冲赶到韩府队伍前头时,突然被为的家奴用力推开,整个人狠狠地就摔在了石阶之上。
手肘和额头上都磕破了皮,流下鲜血。
老妇被这粗暴的推搡给惊呆了,扯着尖嗓子叫嚷道:
“你这狗辈,胆敢推我?知不知道我和你家夫人是相熟的要好姐妹?!”
家奴只是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没有回话。
只是在路过老妇面前时,用靴子大力地跺地,扬起一地灰尘,呛得老妇掩面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