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桂香一听,也顾不上心疼胖头鱼了,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道:“秦老二,那钱都拿去给我兄弟娶媳妇儿了,你让我上哪儿整回来二百斤苞米,你这不是要逼死我吗?”
秦二哥额头的青筋都气得蹦起来了,冷笑道:“老子逼死你?你他娘的才是要逼死老子一家呢!”
“二百斤口粮,你为了你娘家给卖了,差点儿直接饿死老子的闺女,老子没送你去派出所就算是顾念这些年情分了!”
黄桂香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罪,梗着脖子道:“我就帮我弟弟一把能怎么样?我娘那么大岁数,哭天抹泪的求过来,我有啥招?”
“再说,就两个丫头片子,饿两顿能咋的,这会儿野菜啥的,哪样不能填肚子,咋就那么金贵了,你伺候地再好,那到时候不也是别人家的?”
秦二哥怒极反笑道:“呸!你们老黄家拿闺女当牲口,我们老秦家可不行,我秦泰安的闺女儿,儿子有的也不能少了闺女儿。”
“行了,你也不用说别的,正好这会儿咱们去村委那边儿开介绍信,直接离婚,你回头是给你娘家怎么当牛做马,老子管不着,你也别想再拖累老子的闺女儿子!”
黄桂香一听,哭叫道:“秦老二,你没有良心,我给你生了仨孩子,你就因为这点儿事不要我,你丧良心你!”
秦二哥一边儿去拉黄桂香往外走,一边儿道:“我丧不丧良心,大家伙看着呢,这些年要不是看在几个孩子的份儿上,你以为你偷钱给你娘,我能一次次容忍?”
眼瞅着到了门边儿,黄桂香看出秦二哥这是要动真格的了,赶紧往后坐着死活不出院子,哭喊道:“爹,我知道错了,你快劝劝老二,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秦村长眼皮都没抬,他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儿媳妇,要是别个,为了几个孩子他也是要说自己儿子的,毕竟,后娘哪有亲娘对自己孩子好的?
但这黄桂香,说实话,真就没比后娘强,要是后娘,还得顾忌着外边儿的闲言碎语,顾忌着秦家人,不敢像她这么磋磨孩子。
灶间儿,秦大嫂问秦母:“娘,咱们出去看看?外边儿这会儿怕是围了不少人看热闹了吧?”
秦母淡淡地道:“看呗,就这点儿狗屁倒灶的事儿,谁爱看谁看去,老秦家早就因为这个败家玩意儿丢尽了脸了,早点儿整出去早点儿省心!”
“老娘都告诉她了,老二自己咋决定的,老娘都不插手,她现在这都是她自己作地,她当初敢趁着老二不在家偷卖口粮,就得自己想好了结果,老娘才不犯贱的去管这破事儿呢!”
真不能说秦家人冷血,就为了二百斤苞米要看着秦老二离婚,这时候的粮食那就跟命一样重要,二百斤苞米,那是秦老二一家到入冬分粮之前,三个来月的口粮。
黄桂香敢偷卖粮食,打的主意其实就是秦家人团结,看老二家过不下去肯定会接济的,至少老两口不可能看着孩子们饿死,说白了就是欺负秦家人心软。
秦大嫂其实就是碍于面子情问一声,既然公婆都不管,她自然也就更不管了,直接过去掀开炖鱼的锅,看看有没有糊底,顺手在炖鸡地灶下面又添了一把柴火。
秦三嫂更不会上赶着管这破事儿,她将自己闺女还有被吓哭的,秦二哥家的小闺女冬月,一起拉到怀里哄着。
腊梅低着头不出声,义安则掉着眼泪喊着爹娘,却不知道该怎么劝,腊梅是恨着自己的娘的,黄桂香对她从小就是非打即骂,黄桂香在外边儿受了气,保准回来就把气撒在她的身上。
秦二哥在家地时候,黄桂香还会收敛一些,但只要秦二哥去地里干活,黄桂香就拿烧火棍子抽她,要不就特别阴损地往她咯吱窝或者大腿里子这样不易被现的地方掐,还不准她告状。
可以说,老秦家地孩子里,就腊梅挨揍地最多,后来冬月出生之后,她怕自己妹妹也吃这样的哑巴亏,干脆自己去哪都把妹妹拉着,就这样也难免有落到黄桂香手里的时候。
还记得有一回,大堂哥友忠带着他们一群孩子去江边儿,捡了几个野鸭蛋,就在大伯家煮了,几个孩子一家半个蛋分着吃了。
冬月那会儿小,吃东西难免有掉落的时候,衣服上就沾了鸡蛋黄渣子被黄桂香现,询问之后,一脚就将冬月从炕上踹到了地上,当时都给摔背气儿了。
黄桂香也害怕,威胁着腊梅跟义安帮她撒谎说冬月是自己摔的,只是她没想到,义安小,不会撒谎,最后还是被秦二哥知道了。
冬月救回来之后,秦二哥就要跟她离婚,那会儿她就哭闹着,说以后再也不敢了,一定对腊梅和冬月好,加上义安哭着喊爹娘,秦二哥心软了一次。
腊梅对自己母亲的保证,那是一句话都不信,所以,她只是低着头,也不出声,她心里是盼着父母离婚的。
黄桂香对自己唯一的儿子义安,从来没有打骂过,家里但凡有一口好吃的都是要给义安的,好在义安平日里跟着堂兄弟们一起,知道堂哥是怎么对堂姐、堂妹的。
所以,他总是拿着吃的跑出去,然后偷偷地分给姐姐和妹妹一些,也尽量在母亲偷打姐姐妹妹地时候出手拦着、劝着,并没有被黄桂香给带坏了。
但义安跟黄桂香还是有感情地,他已经五岁了,天天在村子里跑,他知道很多事情,知道父母离婚之后,他就没有妈妈了,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所以只能喊着爹娘。